里,王奶奶轻轻咳了一声。拾穗儿连忙起身走过去:“奶奶,您醒了?要喝水吗?
王奶奶摇摇头,枯瘦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拾穗儿的手:“穗儿,奶奶问你,要是……要是最后电站还是建不成,你怨不怨?”
这个问题太突然,拾穗儿愣在那里。
怨吗?她没想过。这几个月,从父亲在雪崩中失踪,到奶奶病倒,到带着全村人逃出村子,再到四处求援,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下一步该怎么办”,从没时间想“怨不怨”。
“我不知道,奶奶。”她老实说,“我现在没空怨,就想着一件事——怎么把电站建起来,怎么让咱们村重新亮起来。”
王奶奶的手紧了紧,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这就对了。人这一辈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老想着怨不怨的。你爹……”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你爹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会高兴的。”
提到父亲,拾穗儿的眼圈又红了。但她咬住嘴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奶奶,您得好好养着。”她说,“您得亲眼看着电灯亮起来。”
“我等着。”王奶奶闭上眼睛,“我一定等着。”
夜深了,煤油灯里的油快烧完了,火光跳动着,越来越微弱。拾穗儿吹灭了灯,摸索着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听着周围的呼吸声——有轻微的鼾声,有翻身时木板床的吱呀声,有孩子的梦呓,有老人压抑的咳嗽。
这些都是她的乡亲,她的责任。
她悄悄把手伸进怀里,摸到那枚已经磨得光滑的木扣子——那是父亲棉袄上的扣子,是搜救队员在雪崩现场找到的唯一还能认出来的东西。
“爹,”她在心里说,“你看见了吗?大家都还没放弃。我也不会放弃。一定不会。”
月光移动着,从她脸上移开,照到了陈阳那边。陈阳也没睡着,睁着眼看着屋顶。感觉到拾穗儿的目光,他转过头,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又都转回头去。
有些话,不用说出来。
天快亮时,拾穗儿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她又回到了村里,看见父亲站在建了一半的电站旁,朝她招手。她跑过去,可怎么也跑不到跟前,总隔着那么一段距离。
然后她就醒了,天已经蒙蒙亮。
她坐起来,发现陈阳的铺位已经空了。走出教室,看见陈阳正在院子里劈柴,动作干净利落,一斧头下去,木头应声而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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