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样是联名信。最普通的信纸上,写着全村人的名字,名字后面,是五十八个手印——有的粗大厚实,是常年干农活的男人的;有的纤细秀气,是女人的;还有一个特别小的,歪歪扭扭的,旁边用铅笔写着“王小宝,八岁”。红红的印泥像一颗颗心,重重地按在纸上。
她用洗得发白的蓝布把这三样东西仔细包好,紧紧抱在怀里。
刚要出门,陈阳从里屋出来了,扶着门框,脸色还是惨白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我跟你去。”
他说,声音有些虚,却异常坚定。
“你烧还没退净……”
“我好了。”
陈阳站直身体,尽管这个动作让他轻轻晃了一下,“图纸是我画的,我最清楚。信用社的人问起来,技术上的事我能说明白。”
拾穗儿看着他。这个从小在城里长大,刚来时皮肤白净,手指修长,现在脸上也起了冻疮,手上全是裂口。他站都站不稳,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和外面那些人一模一样。
“好。”她终于点头,“但你要答应我,撑不住了就说,不准硬撑。”
“我答应。”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天不知什么时候又阴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北风像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生疼。
陈阳身体虚,走了不到一里地就开始喘,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拾穗儿放慢脚步,搀住他的胳膊。
山路上的积雪被踩实了,结了冰,滑得很。两人互相支撑着,在陡峭的山路上一点点往下挪。呼出的白气刚出口就被风吹散。
走到那段最陡的“鹰嘴崖”时,陈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拾穗儿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自己的脚下却也跟着一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膝盖结结实实地磕在裸露的石头上,疼得她眼前一黑,差点叫出声来。
“你怎么样?”陈阳慌忙要拉她。
“没事!”拾穗儿咬着牙,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雪泥和碎石,“走吧。”
这段平时一个小时就能走完的山路,他们整整走了两个半小时。
到旗里时,已经快中午了。信用社那扇绿色的铁门正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动,眼看就要关上。
“等等!”拾穗儿喊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冲过去,在门合拢前一刻挤了进去。陈阳跟在她身后,扶着门框大口喘气。
布包被放在光滑的水磨石柜台上,发出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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