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屋里的人,“其他的,再想办法。”
“还能想啥办法?”
李老三抱着头,“该想的办法都想过了。村里能拿的钱都拿了,能借的都借了。信用社不给贷,旗里也没钱......”
“总会有办法的。”
拾穗儿说,不知是在安慰李老三,还是在安慰自己。
天快亮时,赵医生出来了,脸色轻松了些:“烧开始退了。三十八度二。这年轻人,体质不错,扛过来了。”
拾穗儿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她扶着墙,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这一天一夜,她憋了太多情绪。在旗政府时的忐忑,在信用社时的失望,在路上摔倒时的委屈,看到陈阳病重时的害怕......现在,终于能哭出来了。
赵医生拍拍她的肩:“丫头,你也不容易。去歇会儿吧,这儿有我。”
拾穗儿摇摇头,用袖子擦干眼泪:“我去工地。材料上来了,得有人盯着卸车。”
她走出门,天边已经泛白。雪停了,风也小了。远处的山露出了轮廓,青黑色的,顶上有雪,像戴了白帽子。
工地上,铲雪车和第一批材料车已经到了。人们正在忙碌,卸车的卸车,清点的清点。看到拾穗儿,都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她。
拾穗儿走过去,走到那些被泡湿的材料旁边。水泥袋破了,水泥结了块。钢筋生锈了,斑斑驳驳的。木材被水泡得发黑,一掰就断。
她蹲下来,抓起一把结块的水泥。水泥很重,很硬,像石头。
她握在手里,握了很久,然后站起来,对大家说:“能用的挑出来,不能用的放一边。清点一下,还缺多少。”
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在清晨的空气里传得很远。
李老三走过来,手里拿着本子:“穗儿,清点过了。水泥损失三分之一,钢筋损失一半,木材全完了。要补上这些,至少还得......”他报了个数字。
那个数字,像一块冰,砸在拾穗儿心上。她知道那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村里人还得勒紧裤腰带,意味着还得去求人,意味着还得面对更多的拒绝和困难。
可她只是点点头:“知道了。先把能用的卸下来,我去想办法。”
她转身往村里走。脚下是雪,踩上去咯吱响。
身后是工地,是人们忙碌的身影,是那些被泡坏的材料,是那个建了一半的发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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