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愈发猖獗。天色在乌云笼罩下,迟迟不见亮光,只有偶尔划破天际的闪电,将屋内照得一片瘆人的青白,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陈阳和拾穗儿几乎一夜未眠。拾穗儿后来体力不支,靠在陈阳怀里迷迷糊糊地浅睡过去,但稍有大的雷声或风雨声,便会惊悸而醒,浑身颤抖。
陈阳则始终睁着眼,像一尊守护神,死死盯着窗外那片混沌的雨幕,耳朵敏锐地捕捉着除了雨声外的任何动静——远处隐约传来的树木折断声,让他心头揪紧;更远处仿佛有土石崩塌的闷响,更是让他背脊发凉。
后背的伤口在潮湿阴冷的空气里隐隐作痛,像是有无数细针在扎,但比起心口那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钝痛,那根本不算什么。
他脑海里反复浮现着草方格在洪水中挣扎的画面,每一次想象都让他的拳头握紧一分。
天快亮时,雨势终于从疯狂的倾泻变成了持续的、沉闷的瓢泼大雨,但那雨量依旧惊人。
院子里的积水已经快漫到门槛,浑浊的黄水里漂浮着柴草、落叶、烂木屑,甚至还有几只淹死的小鸡崽,小小的尸体随着水流打转,看得人心里发凉,也预示着村里其他地方的灾情恐怕更为严重。
陈阳轻轻将再次睡着的拾穗儿放平,为她掖好被角。
她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蹙着,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俯身,极轻地在她冰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尝到了泪水的咸涩。
然后,他迅速穿上那件半湿的、冰冷的粗布外衫,找了顶破旧的、边缘已经破损的斗笠扣在头上。
“陈阳……”
拾穗儿还是醒了,声音虚弱得像一缕游丝,带着未散的惊悸。
“雨小些了,我就在院门口看看,绝不走远。”
陈阳抢在她阻止前开口,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忧虑,“不亲眼看看,我这心里……像油煎一样,过不去。”
拾穗儿看着他憔悴却异常坚定的面容,知道此刻任何劝阻都是徒劳。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来,拿起炕边一件自己的旧棉袄——那是她娘留给她的,虽然破旧,但絮的棉花厚实。
“把这个穿上,淋湿了冷。小心点,看着脚下,水大……千万别往深处去……”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担忧。
陈阳接过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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