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那辆绿色吉普车扬起的尘土,仿佛带着一股特殊的、令人心烦意乱的焦糊味,久久不散。那场发生在合作社院门口的、短暂却充满火药味的“巧遇”,像一块巨石投入凌霜原本平静的心湖,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
当晚,凌霜几乎一夜未眠。黑暗中,林婉儿那身刺眼的淡蓝连衣裙、亲昵的“瀚飞”称呼、刻意提及的“小时候”和“徐伯伯”,还有徐瀚飞异常沉默和回避的态度,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上演。委屈、愤怒、猜疑、还有一种被侵入领地的羞辱感,交织在一起,啃噬着她的心。她甚至能感觉到,第二天合作社社员们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同情和探究。姜老栓媳妇给她端水时,都轻声细气地说:“霜丫头,别往心里去,城里姑娘就那样……”
这种无声的“关怀”,反而让凌霜更加难受。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公开审视的失败者。直到第二天下午,她独自在后山检查新引种的菌菇时,看着那些在腐木上顽强生长出来的、嫩生生的蘑菇,心里忽然透进一丝亮光。她凌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要靠别人的怜悯和男人的表态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想起和徐瀚飞一起,从无到有,把合作社一点点办起来的艰辛;想起他深夜为她熬粥的温暖;想起他毫不犹豫交出全部积蓄说“这是咱们的家底”时的信任;想起樱花树下他那句笨拙却无比真诚的“我心悦你”。难道一个突然出现的、说话阴阳怪气的林婉儿,就能轻易否定这一切吗?
不,不能。凌霜直起腰,深深吸了一口山里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凌霜,是姜家坳合作社的创始人之一,是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吃饭的。她的底气,不应该建立在徐瀚飞的态度上,而应该建立在脚下这片土地和她正在创造的事业上。如果连这点风雨都经不起,她还谈什么把合作社做大做强?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里的憋闷和慌乱瞬间消散了大半。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大步流星地往回走。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甚至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沉静和力量。
回到合作社院子,正好看到徐瀚飞从作坊工地那边走过来,他脸色依旧不好,眼神带着血丝,看到凌霜,脚步顿了顿,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眼神里带着愧疚和不安。
凌霜没等他开口,主动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语气如常:“瀚飞哥,你来得正好。我刚去看过后山的菌菇,长势不错,就是湿度可能有点大,通风得再加强点。你懂这个,帮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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