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刚刚断裂的藤蔓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沿着地面蠕动前行。
墨三十五站在荒坡之上,月光如霜,洒在那截缓缓蠕动的断藤上。
它没有攻击,没有嘶鸣,只是静静地、执拗地向前爬行,像一条疲惫却不愿停歇的蛇。
它的末端轻轻卷起一名昏厥的药童——那孩子满脸泥污,气息微弱,正是今日苏醒后力竭昏睡的幸存者之一。
藤蔓将他平放在泉水边,动作竟有几分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灵魂。
随后,它缓缓松开,静静地伏在地上,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墨三十五瞳孔骤缩。
他这一生杀过多少“妖物”?
十七个被称作“药奴之根”的疯藤主脉,皆是他亲手斩断。
每一回,刀落血溅,他从不犹豫。
在他眼中,那是祸乱南疆三千年、吞噬无数童男童女的邪祟,是必须铲除的灾厄。
可此刻——它们救了人。
不是报复,不是索取,而是……救助。
他猛然抽出腰间短刀,狠狠掷于地。
刀锋入土三寸,嗡鸣不止,如同他内心崩塌的秩序在哀嚎。
他单膝跪下,黑袍沾尘,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我杀过十七个‘妖藤’……可它们……从未还手。”
风掠过耳畔,带着泉水的清香与泥土的湿润。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握刀的手,竟比那些藤蔓更冷。
远处山脊,萧临渊负手而立,玄甲映月,宛如一尊自战场所归的修罗。
他目光沉沉落在那截静伏的断藤上,良久未语。
身侧亲卫低声请示是否焚毁残藤以绝后患,却被他抬手制止。
“传令下去。”他声音不高,却如铁铸般冷硬,“边军医官即日起归药阁调遣——真正的战,从今日开始。”
不是剿灭,而是整合;不是镇压,而是重建。
他知道,这场战争早已超越权谋与征伐,直指人心最深处的偏见与恐惧。
与此同时,祭坛废墟深处,白骨翁蜷缩在碎石之间,手中紧攥着一截枯死的藤蔓,指节泛白。
三千年的信仰如灰烬飘散,他不再是神侍,也不再是祭司,只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老人。
忽然,一点刺痛自颅顶传来。
他猛地抬头,只见那插在他发髻间的药穗——曾象征神权与操控的“御灵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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