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藤断裂之声不绝于耳,一根接一根,像是大地在叹息。
每断一截藤根,地底便涌出一股清泉,汩汩流淌,甘冽如晨露,带着沁人心脾的药香弥漫四野。
那香气不似寻常草木,竟有安抚神魂之效,连空气中残留的怨戾腥气也被悄然涤荡。
百姓们战战兢兢地围拢过来,有人跪地掬水而饮,有人颤抖着捧给身旁疯癫未醒的亲人。
泉水入喉,原本赤红双目渐渐清明,口吐白沫者安静下来,四肢抽搐的人缓缓平息。
奇迹,正在无声蔓延。
春守妪抱着那个曾啃食疯藤、浑身溃烂的孩童,跪坐在泥地上,小心翼翼将泉水灌入他干裂的唇间。
她眼中布满血丝,手抖得几乎端不住陶碗,却一声未哭——直到三日后黎明破晓,那孩子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他目光茫然,落在老妪脸上,嘴唇微动,声音沙哑如初啼:“它……不苦了。”
春守妪浑身一震,眼泪瞬间决堤。
她猛地将孩子紧紧搂进怀里,肩头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压抑多年的呜咽。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她作为“育苗人”,被迫亲手将三百名药童送入祭坛,看着他们被藤蔓缠绕、血肉滋养灵药,听着他们在黑夜里哀求“阿嬷,我怕”……她不敢哭,不能哭,更不敢忘。
可今天,她终于敢哭了。
她抱着孩子,一步一步挪到云知夏面前,重重叩首,额头触地,声音哽咽却坚定:“三百药童……我全带回来了。他们不是祭品,是——人!”
身后,那些从疯症中苏醒的孩子们也陆陆续续爬起,有的还步履蹒跚,有的眼神尚显呆滞,但他们一个个跟着跪下,小小的身躯伏在泥土中,像是一片新生的林。
云知夏站在枯死的药心树前,左臂上的伤口仍未包扎,血迹已凝成暗褐色。
她低头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没有得意,没有胜利的快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她缓缓抬手,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空中轻轻一划。
“设归根坛。”
十二药阁弟子立刻行动,搬来百只粗陶瓮,按方位布列于断藤之处。
每一根断裂的藤脉流出的汁液都被仔细承接,贴上标签:年份、位置、所治病症。
有人记录,有人蒸馏,有人试药于自身,秩序井然,宛如一场神圣的仪式。
她亲自执笔,在竹简上写下第一行字:“南疆无神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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