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雾,是活的。
它不似寻常晨霭那般轻柔温顺,而是如浓稠的墨汁般翻滚涌动,裹挟着腐叶与湿土的气息,悄然漫过山脊、村舍、断墙。
白日里还能辨得三步之遥,入夜后便只剩一片混沌,连火把都照不穿这层死寂的帷幕。
就在这雾中,疯藤破土而出。
它们自地底钻出,如血蛇游走,攀上屋檐,刺穿木梁,撕裂茅草屋顶。
有人亲眼看见一根藤条从灶台裂缝钻出,瞬间缠住熟睡孩童的手腕,将人拖进地下——再寻时,只余一滩紫黑血水,墙上溅满碎肉般的暗红浆果。
更可怕的是那些吃了藤的人。
村中老妇说,那藤根泛甜,嚼之生津,能止腹痛。
于是饥民争而食之。
可不过半日,他们双目赤红,口吐白沫,嘶吼如兽,手足并用爬行于泥地,见人便扑咬,死后尸体竟被新生藤蔓从内撑裂,茎秆穿胸而出,开出一朵朵腥臭血花。
边军急报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城,御前会议上尚未议定对策,五万边军已奉命携火油压境,准备焚山三日,以绝后患。
“烧吧。”兵部尚书沉声,“宁错杀三千,不可留此妖物。”
可就在火把点燃的那一瞬,一道素白身影踏雾而来,立**军之前。
云知夏来了。
她身后跟着药阁十二弟子,皆披麻衣、背药篓,脚踩特制避瘴履,手持银针铜罐。
她本人一袭月白衣裙,外罩青灰斗篷,发髻用一根枯枝别住,看上去不过是个寻常采药女,却让整支军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缓缓抬手,从袖中取出两物。
其一,是盖有玉玺的皇帝密诏,写着“药墟之事,由药阁主全权处置”。
其二,则是一只琉璃瓶,内盛清水,微微泛着荧光。
“此水,”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至每一个士兵耳中,“来自京畿百井之一——东市老井。你们可知其中所含何物?”
无人应答。
她轻轻晃动瓶子,水光流转。
“清髓因子,微量激活人体自愈机能。百姓饮之,咳止、瘫起、热退。你们称其为神迹,我告诉你们——它的源头,正是这些‘杀人疯藤’。”
全场哗然。
“荒谬!”一名校尉怒喝,“明明是妖物害人!我们亲眼所见!”
“你亲眼所见的,”云知夏冷冷看他,“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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