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医术锁于高墙之内、视百姓性命如草芥的森然机构,就此被一道圣旨斩断根基,灰飞烟灭。
裴公公念完,双膝忽地一弯,竟直挺挺跪了下去。
尘土扬起,他额头触地,三叩首,动作迟缓却无比庄重。
“老奴……替天下病人,谢您。”声音沙哑颤抖,似从肺腑深处挤出。
这一拜,不是为了皇命,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那些他曾亲眼看着被拒之门外、活活疼死在医律院台阶下的贫民;是为了那些因一句“不合医典”便被夺去救治机会的孤寡老弱;更是为了他自己那早已麻木多年、今日才终于颤动一下的良知。
药阁门前,忽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阿铁带着残烛堂众人列阵而至。
这些曾是战场上被抛弃的伤兵,是市井中苟延残喘的病骨,是连大夫都不愿靠近的“不洁之人”。
他们衣衫褴褛,有人拄拐,有人缠着渗血的布条,却站得笔直,如一排不倒的残垣。
阿铁走到最前,单膝跪地,拳捶胸口,声音嘶哑却震彻四方:
“我们,是药阁第一批病人——”
他顿了顿,身后众人齐声应和,声浪滚滚:
“今日,换我们护您!”
那一刻,风止,铃停,天地仿佛屏息。
高台之上,云知夏靠在小竹肩上,唇色惨白,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
她听到了圣谕,听到了那一声谢,也听到了那一句誓言。
她没有睁眼,只是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像是疲惫到极致后的释然。
片刻后,她微微启唇,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飘落水面:
“告诉药阁……明日课程,照常。”
话音落下的刹那,炉中最后一缕心火忽地跃起,如蝶般轻盈一振,悄然缠上小竹的袖口。
那火不烫,却让小竹浑身一颤——
刹那间,无数脉象奔涌而过,百种药性在脑海中交织成网,仿佛有千百双手将药方一笔笔刻入她的魂魄。
她怔住,耳边竟响起低语,如风穿林,如雨落潭:
“我们,都在。”
远处,天边裂开一线微光。
第一缕朝阳斜照而下,正好落在药阁门前那面染血的行医旗上。
旗帜猎猎飞扬,宛如浴火重生的羽翼,映得整座高台金红交辉。
而那缕缠绕袖口的心火,悄然隐没,只余一丝温热,藏于血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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