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凑过来看,还是摇头:“就算这样,数据也太糙了。咱们要建的运动学模型,至少要毫米级精度。”
“那就想办法让数据变‘细’。”望城站起身,走向实验室角落的储物柜。柜子里堆满了各种淘汰的、但还能用的实验设备。他翻找着,拿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盒子:“这个,激光位移传感器,德国货,八十年代初进口的,精度0.001毫米。就是接口老,得改。”
又翻出另一个盒子:“这个,六维力传感器,美国货,测力和力矩的。也是接口问题。”
他把两个盒子放到工作台上:“小赵,你负责改接口,把这些老设备和计算机连起来。我写个数据融合算法——把低精度的肌电信号、动作捕捉信号,和高精度的激光位移、六维力信号融合,用卡尔曼滤波降噪。”
“可是谢工,”小赵还是困惑,“花这么大力气,就为了分析一个老工人的刮研手法?值得吗?”
望城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窗外。北京的夏夜,能看到远处城市朦胧的灯火。而在千里之外的武陵山,此刻应该只有车间和宿舍零星的灯光,点缀在漆黑的山谷里。
“值得。”他转回身,声音很轻但坚定,“因为这不是在分析一个手法,是在抢救一种即将消失的‘知识形态’。”
他打开电脑,调出一张照片——那是他上次回家时拍的,王有才正在教导年轻工人。照片里,老工人的手握着学徒的手,两人一起握着刮刀,刀尖抵着铸铁平板。阳光从车间的天窗射下来,在刀尖和铁屑上跳跃着细碎的金光。
“这种手把手的传授,这种肌肉到肌肉的传递,这种需要二十年才能养成的‘手感’——在工业化、自动化的大潮里,正在快速消失。”望城指着屏幕上的数据曲线,“我们要做的,是在它彻底消失之前,把它翻译成机器能懂、人能传的语言。这不只是帮‘701’,这是在帮整个中国的工业留住根。”
小赵沉默了。他看着那些粗糙的数据曲线,忽然觉得那些毛刺和噪声,都变成了有温度的脉搏。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实验室里灯火通明。望城和小赵拆解设备、焊接电路、编写代码、调试算法。累了就在行军床上躺一会儿,醒了继续干。方便面盒子在垃圾桶里堆成了小山,咖啡杯沿积起了褐色的垢。
第三天的凌晨,算法第一次完整运行。屏幕上,粗糙的原始数据经过融合和滤波,变成了一条平滑而丰富的曲线——它不再仅仅是力的变化,而是包含了下刀角度、接触压力、切削深度、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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