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郊的深夜,航空航天工程实验所的气动实验室里,只有一排示波器的绿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谢望城站在三号风洞的控制台前,手指悬在红色的“紧急制动”按钮上方,眼睛死死盯着监控屏幕。
屏幕上,那个代号“长剑-7”的缩比模型正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在试验段中穿行。模型表面贴着的上百个微型压力传感器,通过纤细的导线将数据实时传回——那些跳动的数字本该像音乐节拍一样规律,此刻却乱成了一团麻。
“流场分离!尾翼震颤加剧!”旁边操作台前的年轻技术员声音发紧,“马赫数0.92,攻角8度……数据要超阈值了!”
望城的手指按下。风洞内传来低沉的轰鸣,那是气流被强行截断的声音。屏幕上,模型的速度曲线瞬间跌落到零,而那些乱跳的压力数据,在最后时刻定格成了一组触目惊心的峰值——有几个传感器的读数,已经突破了理论安全极限的百分之三十。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系统持续的低频嗡鸣,和打印机缓缓吐出失败报告时齿轮转动的咔哒声。
“第三次了。”望城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眉心,“同样的攻角,同样的马赫数,同样的流场分离。理论计算明明说没问题……”
“也许是模型制造误差?”有人小声说。
“三套模型,三个厂家,误差不可能完全一致。”望城摇摇头,转身走向墙边的白板。上面已经画满了复杂的公式、曲线、结构示意图。他拿起红笔,在其中几个参数上重重画了圈,“问题在这里。我们的理论模型,假设边界层是稳定的。但实际飞行中,当气流绕过这个翼身融合处的钝头体时——”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回控制台,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牛皮纸笔记本。那是父亲谢继远上次寄来的,“701”工程设备改造的数据记录。他快速翻到中间某页,上面是手绘的液压阀流道剖面图,旁边用红笔标注着:“传统直角拐角处,实测涡流强度超理论值47%”。
同样的道理。流体在绕过尖锐拐角时,无论那是飞机的翼身结合部,还是液压阀的流道,都会产生意料之外的湍流、分离、能量损失。而理论计算,往往会把现实简化得太美好。
“小张,”望城抬起头,“把‘701’寄来的那些液压件流场测试数据调出来。特别是涡流强度和压力损失那部分。”
年轻技术员愣了一下:“谢工,那是民品液压件的资料,跟咱们的‘长剑’……”
“流体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