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了三号车间的办公室窗前。手里捏着的,是昨天省工办刚到的正式批复文件——同意“701”军转民试点,给予三年期低息贷款八十万元,但附加条件是:第一年必须实现盈亏平衡,第二年要开始还贷,第三年要完成技术改造升级,具备新型军品研发生产能力。
八十万,听着不少。但谢继远面前摊开的预算表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像一群饥饿的蚂蚁:设备改造,四十五万;新生产线建设,二十八万;人员培训和技术引进,十二万;原材料采购和流动资金……每一项都在吞噬着那笔还没到账的贷款。
更让他睡不着的是另一份文件——厂财务科昨天下午送来的报表。由于军品订单锐减,上个月全厂产值同比下降了百分之三十七,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只剩九万八千元。下个月的工资,如果贷款不能及时到位,就要动用工龄储备金了。
门被轻轻敲响。陈德海端着两个搪瓷缸进来,里面是滚烫的浓茶。“又一夜没睡?”他把一个缸子推到谢继远面前,“你这胃刚好点,别又熬垮了。”
谢继远没接茶,而是把预算表推过去:“老陈,你看这里。按望城的模型预测,如果我们完全按优化方案改造,成功概率是百分之八十五。但如果为了省钱,砍掉新检测线这十五万投入——”
“成功概率会降到多少?”陈德海问得直接。
谢继远在纸上写了个数字:61%。
两人沉默地对着那个数字。窗外,晨雾正从山谷底漫上来,车间的轮廓在乳白色的雾气中时隐时现,像一艘在海上迷航的船。
“百分之六十一,差不多是扔硬币。”陈德海终于开口,“老谢,这险我们不能冒。三千职工的身家性命,不能赌在硬币的正反面上。”
“我知道。”谢继远端起茶缸,烫手的温度透过搪瓷传过来,“但钱从哪来?十五万,不是小数目。”
办公室里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墙上的那张厂区全景图,是1968年拍的,照片里年轻的谢继远站在刚建成的车间前,背后是裸露的山岩,脸上是那个年代特有的、混合着疲惫与自豪的笑容。十五年过去了,山岩上长出了树,他的鬓角染上了霜,而这座工厂,又一次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电话铃突然响起,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谢继远接起来:“喂?”
“爸,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望城的声音,有些失真,还夹杂着电流的杂音,但听得出兴奋,“我们找到‘长剑’尾翼震颤的原因了!是流场分离激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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