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节,连空气都仿佛能拧出水来。一艘小小的乌篷船在晨雾中靠上了十六铺码头,船头站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少女,正是阿贝。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印花衫裤,裤脚挽到小腿,露出一截被太阳晒成蜜色的皮肤。乌黑的长辫垂在胸前,辫梢系着一根红头绳。身上背着一个半旧的蓝布包袱,里面装着她最好的几件绣品和几件换洗衣物,以及贴身藏着的那半块温润玉佩。
“阿贝,到了沪上,万事小心!莫要与人争执,找到活计就捎信回来!”养母莫大娘站在船尾,红着眼圈一遍遍叮嘱。
“知道了,娘!您和爹保重身体,等我挣了钱就回来!”阿贝用力挥着手,直到小船调头,消失在茫茫雾气里,才转身踏上了这传说中遍地黄金、也遍地荆棘的沪上土地。
码头上人声鼎沸,挑夫、小贩、穿着体面的先生太太、还有衣衫褴褛的乞丐……各色人等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充斥着黄浦江的腥气、汗味、廉价香水和烟草的味道。叮叮当当的电车声、小汽车的喇叭声、轮船的汽笛声交织成阿贝从未听过的喧嚣交响。
她紧了紧肩上的包袱,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既有初来乍到的茫然,也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她牢记养母的嘱咐,不敢与陌生人多言,低着头,跟着人流往前走,心里盘算着先找个便宜落脚的地方。
她在码头附近转悠了半天,问了几家小客栈,最便宜的也要一天三十文,还不包吃。她摸了摸怀里仅有的几块银元,这是家里几乎所有的积蓄了,不能轻易花掉。
正彷徨间,她看到街角一家名为“巧姑绣坊”的小铺子门口贴着一张招工启事:“招绣娘学徒,管食宿,工钱面议。”
管食宿!阿贝眼睛一亮,立刻走了进去。
绣坊不大,里面摆着几架绣绷,空气中弥漫着丝线和染料的味道。一个穿着藏青色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柜台后打算盘,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皮:“小姑娘,有事?”
“老板娘,我……我来应聘学徒。”阿贝有些紧张地开口。
老板娘放下算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她粗糙但手指纤长的手上停留了片刻:“以前学过?”
“跟我娘学过一些,会苏绣和本地的一些针法。”阿贝老实回答。
“绣个样子我看看。”老板娘递过来一块白绢和针线。
阿贝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坐在旁边的绣墩上,穿针引线,手指翻飞,不多时,绢面上便出现了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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