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牌仅四五十件,总计二百三十件,装不满半个纸箱),指尖敲着桌面说 “不够油钱”,不愿降价。
林凡软磨硬泡到天黑,窗外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盯着厂长办公桌上女儿的照片(扎着羊角辫,跟笑笑差不多年纪),咬咬牙说
“我帮您清二十件过季外套,只求八折”—— 那批外套领口都发皱了,他知道得花心思卖,可一想到笑笑穿上新衣服的样子,又觉得值了。
主推的 “小熊系列” 卫裤,他在商场童装区蹲了一下午:
蹲得腿发麻,就靠着柜台边揉一揉,反复比对其他品牌的标签 —— 同类纯棉卫裤普遍定价 140 元,标签上的金线都快磨掉了。
他攥着算盘蹲在墙角算:租金每天二十三块,运费每件八毛,再留两成预期利润,最终把价格定在 98 元 ——
正好是竞品七折的价位,铅笔在单据上圈出这个数字时,他指腹蹭过纸面,忽然想起笑笑上次路过商场,盯着橱窗里的小熊卫裤看了好久,小手指着玻璃说 “熊熊”。
就连柜台陈列,他都在阁楼的废报纸上画了三版草图:铅笔头磨得尖尖的,画坏了就团成团扔在纸篓里,纸篓都快满了。
最终定的方案是把 “小熊卫裤” 摆在 1.2 米高的黄金层 —— 他特意找了个空纸箱量,用尺子比着在纸箱上画横线;
后来才知道,这个高度正好是带孩子的家长弯腰就能摸到的位置,指尖能蹭到卫裤上软乎乎的绒毛。
过季外套则放在下层,用红卡纸写 “买新款送袜子” 的标牌,卡纸边缘用剪刀剪得歪歪扭扭,他还在 “送” 字旁边画了个小袜子图案。
夜里阁楼漏风,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呜呜” 地响。
他裹着妻子留下的旧棉袄 —— 棉袄里子是碎花布,洗得发脆,袖口磨破了边,还带着淡淡的樟脑丸味 —— 坐在小马扎上算账。
算盘珠碰撞的 “噼啪” 声在空荡的阁楼里格外响,常常要到凌晨,窗外的月光透过蒙着灰的小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出歪歪扭扭的窗格影子,他才揉着发酸的肩膀站起来。
这种被目标推着往前冲的亢奋,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四月傍晚,被女儿笑笑一句怯生生的问话敲得粉碎。
那天林凡刚从商场回来,怀里抱着一大摞印着 “俏童坊” 的纸箱 —— 油墨有点蹭掉了,纸箱边角被磨得发白,有的地方还沾着雨水,冰凉地贴在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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