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着每一个难以入梦的灵魂。
吴月娘独自坐在那间忽然变得空旷而冰冷的正房内,红烛高烧,映照着她泪痕已干、却更显憔悴刻薄的脸。泪水已然流尽,此刻充斥在她胸间的,只剩下满腔无处发泄的羞愤、难堪以及如同毒焰般炽烈的怨恨。她嫁入西门家十余年,恪守妇道,操持家务,即便西门庆贪花好色,妾室一房房抬进来,她也从未受过今日这般不留丝毫情面、近乎羞辱的斥骂!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她素日里根本瞧不上眼的妾室和那个庶出的孩子!她自认的一片“顾全大局”的“苦心”,竟被曲解为“狼子野心”、“包藏祸心”,夫妻之间那本就因年深日久而变得稀薄的情分,经此一事,更是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几乎难以弥补的可怕裂痕。她对李瓶儿的嫉恨,此刻已达到了顶点,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心口灼烧。若非因为这个女人和她生下的这个“祸根”,自己何至于受此奇耻大辱!
西门庆在冰冷空旷的书房中,和衣躺在榻上,酒意渐渐消散,狂怒也逐渐平息,回想起自己方才对结发妻子那番疾言厉色、近乎刻毒的言语,心中亦不免生出一丝淡淡的悔意与烦躁。他并非完全不讲道理之人,心中也知月娘此番提议,或许初衷并非全然恶意,甚至可能真有几分为他、为家族考量的意思。然而,在他心烦意乱、诸事不顺,又被那“克父”流言搅得心神不宁的当口,她提出要将孩儿从生母身边抱走,恰似一点火星,精准地丢入了他心中那堆关于“分离”、“算计”和“权威被挑战”的干柴之上,瞬间燃起了滔天怒火。他烦躁地在榻上翻了个身,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心绪如同乱麻。一方面,他根深蒂固地认为,孩儿理应跟着亲娘,这是他身为人父、亦是身为男人一种近乎本能的坚持;可另一方面,那“克父”的可怕阴影,如同附骨之疽,依旧在他心底盘旋不去,带来丝丝缕缕的寒意。他究竟该如何是好?如何才能两全?
潘金莲则在自己的小院里,对着一盏孤灯,嘴角始终噙着一丝冰冷而洞悉一切的笑意。吴月娘夺子之计惨遭失败,声望受损,短期内必然难以再兴风作浪;李瓶儿经此一吓,必然如同惊弓之鸟,更加脆弱,不堪一击;而官人则因此事心绪不宁,对那“克父”之说疑窦更深……这一切情势的发展,简直如同上天助她,为她接下来那更为阴险毒辣的计划,铺平了道路,扫清了障碍。那个蛰伏在法华庵的“慧明”和尚,是时候该派上真正的用场了。
而李瓶儿,紧紧搂着怀中终于沉沉睡去的孩儿,目光透过泪光,从未如此刻般清醒、冷静,甚至带着一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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