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阵冰凉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近乎淬了冰的算计——白日里她在邢夫人面前哭着辩解,换来的不过是更刻薄的羞辱;王熙凤虽出面解围,却也没真的替她洗刷罪名,显然是在看她的底牌。
她忽然想起三日前的事。那天邢夫人带着几个婆子闯进来,手里拿着从庄子废墟里翻出的一支银钗,说那是她常用的样式,硬要拉她去老太太面前对质。她当时又气又急,差点动了胎气,还是翠儿死死拦住,王熙凤来得及时才解了围。可事后她才想明白,哭闹和辩解在这深宅里最是无用,邢夫人要的是“罪名”,王熙凤要的是“掌控”,而她若想活下去,若想护住腹中的孩子,只能换个活法。
“翠儿。”沈月娥的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只是尾音还带着一丝未散的虚弱,“去请常嬷嬷过来,就说我身子不适,想跟她讨个主意。”
翠儿应声要走,又被沈月娥叫住:“慢着,路过厨房时,让他们炖一碗燕窝粥来,加些红枣,别太甜。”她得养好身子,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筹码,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翠儿点头应下,掀帘时正好撞见一阵风,将窗台上的铜制熏香炉吹得晃了晃,炉里燃着的肉桂与当归混合的香气漫开来,暖融融的,却怎么也驱不散沈月娥眼底的寒。
(二)
常嬷嬷来的时候,手里揣着个黄铜手炉,炉身被摩挲得发亮,一看就是用了好些年的旧物。她今年六十出头,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却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乌木簪子绾着,灰布长衫的袖口磨得有些毛边,却浆洗得干干净净——这是王熙凤身边老人的规矩,哪怕是家常穿着,也不能失了体面。
她刚进内室,目光就落在沈月娥的脸上,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姨娘这脸色怎么这么差?早上太医来请脉时还说胎像稳了些,怎么这会儿又白得像纸?”
沈月娥没等她走近,眼泪就先落了下来。不是那种号啕大哭,而是泪珠顺着眼尾往下滑,一颗接一颗,砸在她交握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她自己都觉得心酸。她伸手想去拉常嬷嬷的手,指尖刚碰到对方的袖口,就先抖了起来:“嬷嬷……我怕……”
“怕什么?有二奶奶在呢。”常嬷嬷赶紧坐到榻边,将手炉递到她手边,“二奶奶昨儿还跟我说,定要护着您和孩子的周全,谁也别想在揽月轩闹事。”
“可……可昨日那火,还有今日佃户没了的事……”沈月娥的声音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若不是二奶奶昨日来得快,我……我和这孩子说不定就被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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