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金陵城的初秋,午后阳光已不似盛夏那般灼人,透过沈青绸缎庄临街的木窗,斜斜洒在铺着青石板的地面上,映出绸缎架子上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倒有几分热闹景象。可后堂里,沈青却对着一桌的账本和算盘,怔怔出神了半个时辰。
他指尖捏着一枚磨得光滑的紫檀木算珠,悬在算盘上方,却迟迟没落下。眼前的账册上,“城西瑞福祥欠货银五十两”“城南张记布庄订云锦两匹”的字迹清晰可见,可他的目光却总飘向桌角那个小小的青布包——那是上月翠儿托人送来的,里面装着妹妹沈月娥亲手绣的一方帕子,帕角绣着半朵兰草,针脚细密,是月娥素来的手法。
“掌柜的,您这算盘珠子都捏凉了,是算错账了?”旁边整理绸缎的小伙计阿福见他半天没动静,忍不住轻声问了句。阿福跟着沈青三年,从没见他这样魂不守舍过——往日里,沈掌柜算起账来又快又准,连一丝错漏都不肯放过,今日却像丢了魂似的。
沈青猛地回神,算珠“啪”地落在算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勉强笑了笑:“没算错,就是……有点走神。”话虽这么说,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却没散去,反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突突直跳。
这种心慌的感觉,他只在两年前有过一次——那时候月娥刚嫁入林府,被赵姨娘刁难,关进柴房饿了一天,他也是这样坐立难安,直到收到翠儿报平安的消息才缓过来。如今这股熟悉的悸动再次袭来,难道……月娥在府里又出事了?
“掌柜的,城西瑞福祥的伙计刚把新样缎子送来了,说是今年最时兴的‘霞影纱’,您要不要过目?”另一个伙计阿贵捧着一个朱漆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两匹淡粉色的纱料,阳光一照,纱面上泛着淡淡的珠光,确实是难得的好料子。
换作往日,沈青定会拿起纱料,仔细摩挲着感受质地,再对着光看纹路,盘算着定价多少、卖给哪些官家太太或富商小姐。可今日,他只是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焦躁:“先放着吧,我晚些再看。你去把库房里的那批素色棉布清点一下,明日要给城南的绣坊送过去。”
阿贵见他脸色不佳,不敢多问,捧着托盘退了出去。后堂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叫卖声和风吹动绸缎的“簌簌”声。沈青站起身,在狭小的后堂里踱来踱去,脚步越来越快。
他走到墙角的柜子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叠书信——都是月娥嫁入林府后,偷偷托人送来的。他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