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紫鹃的脚步声消失在夜色尽头后,沈月娥依旧贴在冰冷的窗棂上,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叩窗时的轻微震动。秋夜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院角菊花的冷香,却让她浑身泛起一层细密的寒意——那寒意不是来自风,而是来自紫鹃那句“切勿轻举妄动”里的急迫,像是一把钝刀,在她早已紧绷的神经上反复摩挲。
她缓缓转过身,烛火摇曳的光映在铜镜里,照出一张苍白却紧绷的脸。隆起的腹部在素色寝衣下格外明显,她伸手轻轻覆上去,能感受到腹中孩子偶尔的轻动,像是在回应她的不安。“孩子,”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烛火的噼啪声淹没,“明日会发生什么?那个西门外的庄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黛玉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清冷的眉眼,素白的衣裙,还有那方绣着风竹的帕子、夹着纸条的《诗经》。她为什么要帮自己?是单纯的同情,还是背后有贾府的授意?沈月娥想起潘金莲说过,黛玉也给邢夫人送了兰草,那盆兰草最后枯在了角落。这会不会是黛玉的试探?试探邢夫人的反应,也试探自己的机敏?
她走到妆奁前,打开最里面的抽屉,取出那方竹纹帕子和蓝皮《诗经》。帕子上的墨点在烛光下格外显眼,《诗经》扉页的“葛覃”诗句旁,似乎还有一道极淡的折痕,像是被反复摩挲过。她翻到夹纸条的那一页,庄子轮廓的线条有些歪斜,“西”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是在强调什么。
“西门外的庄子……李瓶儿……”沈月娥喃喃自语,将纸条凑到烛火旁仔细看——纸条边缘不仅磨损,还沾着一点极淡的褐色痕迹,像是泥土,又像是干涸的血迹。她猛地攥紧纸条,指节泛白:难道李瓶儿的“病故”根本是假的?她还藏在庄子里?而明日,有人要对她下手,或者要销毁什么证据?
这一夜,沈月娥几乎没合眼。她搬了张椅子坐在窗边,守着一盏孤灯,耳朵时刻捕捉着院外的动静。远处偶尔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近处是秋虫的低鸣,每一丝声响都让她心跳加速。她反复推演着明日的可能:若庄子真出了事,会不会有人嫁祸给她?邢夫人会不会借机发难?王熙凤会站在她这边吗?
天快亮时,院中的菊花上凝了一层白霜,沈月娥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早已冰凉。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扶着腰慢慢走到院门口——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远处的天际线渐渐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带着未知的危险,悄然来临。
(二)
同一时刻,王熙凤院中的耳房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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