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路早已不能称之为路,有时是干涸的河床,布满了滑腻的卵石;有时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岩壁,手指紧扣着石缝,脚尖探寻着微不足道的支点!
有时则要侧身挤过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缝,冰冷的岩壁蹭着肩背。
汗水浸透了破旧的军装,又被夜风吹得冰凉,贴在身上。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偶尔碎石滚落山谷传来的回响。
孙石根像一头识途的老马,在这迷宫般的绝境中指引着方向。
他有时会停下来,用手抚摸某些岩壁上模糊得几乎无法辨认的刻痕,或者抬头通过树冠的缝隙观测星辰的位置。
他走的,是一条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千年古栈道。
据说是北魏时期僧侣和药农踩踏出来的,后来湮没在历史与荒草之中,只存在于极少数像他这样的老猎人口耳相传的记忆里。
“连长,这……这真是路吗?”小战士喘着粗气,忍不住又一次低声问李铁牛。
他年纪小,体力消耗更大,声音都有些发颤。
李铁牛回头看了他一眼,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低声道:“别废话,跟着老伯走。这就是路,是咱老祖宗留给咱们的活路!”
孙石根闻言,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甩过来一句,像是说给那个小战士听,又像是自言自语:“鬼子画了图,修了炮楼,占了大道。他们以为山就是沙盘上的泥巴疙瘩……他们不懂,这山,是活的。”
他的话淹没在夜风里,却让听到的几名战士心中莫名一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个时辰,也许是半宿,就在所有人的体力都快要到达极限时,前方的孙石根突然停了下来,举起拳头。
队伍再次无声止步。
“到了。”孙石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示意队伍散开隐蔽,然后带着李铁牛和几名骨干,匍匐着向前爬去。穿过一片极其茂密的、带着尖刺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竟然置身于一处极其隐蔽的断崖之上。
这断崖像太行山巨人额头上一块突出的眉骨,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远处……
远处,大约数里之外,一片山谷盆地中,灯火通明!
那是一片庞大的建筑群,几座大院轮廓分明!
雪白的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大的白色扫帚,来回划破夜空,不时扫过院墙外林立的岗哨、,铁丝网,以及停放在空地上的军用卡车和摩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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