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和植物根茎腐烂的气息。
一支队伍,正在这墨一般的黑暗中艰难潜行。
他们大约二十来人,军装早已磨损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嘴唇干裂,但眼睛却在黑暗里亮得惊人,那是长期处于生死边缘磨砺出的警觉与坚韧。
他们是八路军129师侦查营最精锐的侦查小队。
日军的包围圈正在收紧,他们必须像水银一样,从铁桶的缝隙里渗出去,查清楚这一次敌人的兵力及火力配置。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却不是军人,而是一个身影佝偻的老人。
他叫孙石根,是这一带最有经验的老猎人,对太行山的熟悉,如同熟悉自己手掌的纹路。
孙石根穿着件破旧的黑布褂子,裤腿用草绳扎紧,脚下是一双磨得发白的千层底布鞋,走在厚厚的落叶上,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手里没有枪,只拄着一根磨得油光水滑的栆木棍,时不时停下脚步,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嗅嗅,或者侧耳倾听那仿佛根本不存在的动静。
那张布满深深皱纹的脸,在黑暗中像一块风干的老树皮,只有一双眼睛,偶尔在微光下闪过山鹰般锐利的光芒。
“停。”孙石根抬起手臂,声音沙哑低沉,如同风吹过石缝。
整个队伍瞬间凝固,战士们半蹲下身,枪口自然指向外围,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老伯,怎么了?”警卫连长李铁牛凑上前,压低声音问。
他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但此刻动作轻捷得像只狸猫。
孙石根没回头,用木棍指向左前方一片看似毫无异状的灌木丛:“那边,三步外,有个陷坑,老辈子猎熊的,掉下去,穿成串。”
“树杈上,有线,连着铃铛,响一声,对面山梁上的兔子就能听见。”
李铁牛顺着望去,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才勉强看到那根几乎与树皮同色的细线,不由得脊背一阵发凉。
他身后,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战士,忍不住轻轻咂了咂舌,被旁边的老兵瞪了一眼,赶紧捂住了嘴。
“跟着我的脚印,一步别错。”孙石根说完,再次迈步,他的脚步落在那些看似寻常的落叶和凸起的树根上,却无比稳妥。
队伍继续前行,速度缓慢,却坚定不移地向着敌人认为绝不可能通行的方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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