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尽量拖慢行程,用了一个半月才船过扬州,上了长江。
经过这段时间的悉心调养,王守仁和朱琉身体都大为好转,只是后者的腿脚不太利索。前者仍时不时咳嗽,让老父揪心。
“咳咳……”王守仁在甲板上,望着茫茫江面呆立良久。
直到一件披风搭在他肩上,王守仁转头一看,竟是自己的老父亲。
“爹。”这一个多月来,父子俩关系持续升温,此生前所未有的父慈子孝。
“江上风大,你身子刚好,别着凉。”王华轻声道。
“是。”王守仁便道:“那咱们进去吧。”
“既然出来了,就聊聊吧。”王华却道:“你可是在为接下来的路发愁?”
“是。”王守仁也不讳言:“锦衣卫的人一直跟在后面,刘瑾怕是不会放过我。”
“是的。”王华点头道:“刘瑾豺狼之性,必欲除你而后快,就等着我父子分开呢。”
“没有父亲的庇护,他们早就对我下手了。”王守仁苦笑道。
“先跟我去南京吧。”王华便道:“到了任所,咱们再想办法。”
“怕是不行,那样只会连累了父亲。”王守仁却摇头道:“我前脚进父亲的官署,锦衣卫后脚就会上门抓人,还会给父亲扣个‘包庇逃犯’的罪名!”
“我儿子伤还没好,在官署里调养几天怎么了?!”王华愤懑地拍着栏杆道。
其实他一直很愤懑,虽然坚决不投靠刘瑾,但为了儿子的安危,他不发声、不上疏,成了金太医口中可耻的沉默派……
如果这样还不能护儿子周全,那他沉默的意义又何在?
“父亲别急,锦衣卫虽然凶悍,但都只是些无脑的武夫,儿子想摆脱他们易如反掌。”王守仁忙安慰父亲道。
“这我相信。”知子莫如父,王华跟王守仁斗了半辈子,当然知道这个儿子的‘诡计多端’。但他又问道:
“摆脱他们之后呢?”
“只能找个地方藏起来,以待天时了。”王守仁叹气道,这才是他真正苦恼的地方。
“那样你就成逃犯了……”王华却摇头道:“哪怕将来刘瑾倒台,这段历史也会成为你抹不去的污点。”
“那天下之大,儿子该去哪儿呢?”其实王守仁也知道亡命天涯,只能苟全性命。而对他来说,当然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父子对视良久,王华叹气道:“事已至此,算个卦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