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里注入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说不定这两天,就能找到转机。”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条理清晰得不像个十七岁的少年:
“就算真要搬,也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未必只有投奔大姑这一条路。
北平城这么大,总还有租金更便宜的破屋小房子,可以先找一找。关键是,咱们得自己先立起来。”
阳怀仁听着儿子条理清晰的话,眼神更加复杂。
他何尝不知道投奔姐姐是条现成的活路,能免去流落街头之苦。
但那份寄人篱下的滋味,想到可能要给本就不算宽裕的姐姐姐夫一家增添那么大的负担,想到可能要面对那位有些势利的亲家婆婆的脸色,甚至可能让姐姐在婆家难做,他就觉得心头像压了块大石头,沉重得无法呼吸。
儿子的话,恰恰说到了他心坎里。能不去,自然是不去的好。
哪怕找个只能遮半边顶的破屋烂厦,喝凉水啃树皮,心里也塌实,不用看人眉眼高低,不用承受那份无形的压力。
“你说得对。”阳怀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就……再等等。等房东来了,看看情况再说。”
暂时不做的决定,似乎让他找到了一点喘息的空间,精神不像刚才那样紧绷到极致,但现实的困境立刻又压了上来。
他看向儿子,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无奈和焦灼:“可是,家里……等不起啊。
没米没钱的,还有我这个废人拖累着,总不能等天上掉馅饼。”
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几乎能跑老鼠的屋子,最终落在墙角那个空空如也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的米缸上。
正说着,母亲楚元君已经默默地将一个破旧的竹篓背在了身上。
她走到炕边,先是小心翼翼地帮阳怀仁调整了一下靠着的姿势,让他伤腿能更舒服点,然后才伸手,轻轻拉起两个女儿冰凉的小手。
“怀仁,光明。”
她的声音还带着不久前痛哭过的沙哑和鼻音,但眼神里已经重新凝聚起一种属于母亲的坚韧,“我带着静婉静仪,去找她二婶三婶,结伴去城外挖点野菜。
听说护城河外边那片野地里,还有些马齿苋、荠菜没被人挖光。总不能……真等着饿死在家里。”
她说“饿死”两个字时,声音微微发颤,但很快稳住了。
阳怀仁看着妻子蜡黄的脸色和两个女儿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的小脸,心中一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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