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杨政委,一家三口回到堂屋,重新落座。
八仙桌上,几只白瓷茶杯里残留着些许澄黄的茶汤,映照着从窗棂透进来的炽烈的光线。
老太太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新蒲扇,竹篾的触感让她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
她脸上带着感慨的神色,目光缓缓扫过方才杨政委坐过的位置,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个杨政委,人是真不错。”
她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缓慢和笃定,“说话办事,都透着股实在劲儿,听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到底是跟建雄一个战壕里滚出来的老战友,枪林弹雨里结下的情份,就是不一般,真心实意地惦记着咱家的这点事。”
想到杨政委送给大孙子的那张照相机票,她的语气里添了几分唏嘘,“就是……这礼,送得也忒重了些。
专门跑这一趟,来看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婆子,说说话,暖暖心,这就已经够情分了。带来的两瓶水果罐头,已经很难得。
还送了这么金贵……金贵到咱平时想都不敢想的照相机票,这心里头啊,真是又高兴,又觉得沉甸甸的,过意不去得很。”
她甚至开始在心里盘算,家里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下次也好回个礼,总不能白白承人家这么大的人情。
田玉芬正低头收拾着桌上的茶杯,闻言动作慢了下来。
听了婆婆的这番话,田玉芬看向儿子,说道:“照相机票呢?拿出来我看看,我还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样。”
阳光明掏出票来,递给母亲。
她伸出手,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拈起那张印刷精致的照相机票,凑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纠结与挣扎,那是一种长期物质匮乏下培养出的,对非常规支出的本能警惕。
“娘,说的是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气息里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把票又轻轻放回桌面上,“杨政委这份心意,咱们肯定是领了,记在心里。可这照相机……”
她再次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先不说这票有多难弄,听说是特供单位或者有外汇券才能搞到,光说买相机本身,就得一百好几十块钱吧?
我听说,‘海鸥’牌的就得这个价,这还是最便宜的照相机。
这还不算完,后续的胶卷、冲洗照片,哪一样不是钱?细水长流,都是开销。”
她抬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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