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她曾无比怨恨又曾深深依赖过的男人,她发现自己内心竟然异常平静。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和尖锐的疼痛,只有一种淡淡的,如同秋日薄雾般的怅惘和物是人非的疏离感。
恨意消失了,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得无影无踪。
但多年的隔阂、伤害,以及独自抚养孩子的艰辛所造成的巨大距离感,却并非这一朝一夕的真相和原谅,就能够轻易消除。
这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或许一辈子都无法真正弥合。
阳建雄用粗糙的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湿痕,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情,安抚好情绪激动的母亲,让她重新在床沿坐稳。
他这才抬起头,目光带着更深的愧疚和难以言喻的复杂,转向了一直沉默站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田玉芬。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嘴唇动了动,喉咙发紧,一时间,千头万绪,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从哪里说起。
任何语言在八年的亏欠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还是田玉芬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既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压抑的怨愤,就像在对待一个多年未见、关系疏远的普通熟人:
“来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指责,没有怨恨,甚至没有太多的波澜,平静得如同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这完全出乎阳建雄的意料。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承受田玉芬所有怒气和怨言的准备,在来的路上,他无数次设想,哪怕她打他、骂他、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他都认了,那是他该受的。
可如今,如此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平淡的对待,反而像一根细细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让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一阵阵细密的抽痛。
但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般的感激也悄然涌起——感激她,没有让场面变得更难堪,没有让他在母亲和孩子面前,承受更多的审判。
“玉芬……”
阳建雄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后面的话语却卡在喉咙里,“我……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孩子们……这八年,苦了你了……”
田玉芬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因为长期劳作而显得粗糙的手指上,轻轻摇了摇头,没接这个沉重的话题。
只是转身,默默地把一直提在手里的暖水瓶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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