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亲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阳永康依旧沉默寡言,坐在他的竹椅上,摇着蒲扇,眼神深邃地看着天井里的一切。他是这个家的定海神针,那日的宣言之后,他反而更加沉静,像是在耐心等待一场早已预料到的风雨。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平静得有些异样。
转眼就是一个星期。周日又到了。
这一个星期,王家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人上门,没有人传话,甚至连一点试探都没有。仿佛香兰带着孩子回娘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仿佛那场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
但这种沉默,反而像暴雨前的低压,让人心头莫名发沉。
阳永康并不着急。他很笃定,自己那番话,绝不会石沉大海。
果然,话语的流动,自有它的通道和速度,像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东方机械厂的锻压车间里,机器轰鸣,热浪逼人。
王师傅穿着汗渍斑斑的工装,操作着气锤。沉重的锤头起落,砸得烧红的锻件火星四溅。他额头沁出密密的汗珠,顺着脸上深刻的皱纹往下淌。
休息的哨音响了。他关了机器,走到车间角落,拿起自己的大茶缸,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凉茶。
几个相熟的老工友围过来,递过烟卷。点燃后,烟雾在嘈杂的车间里袅袅升起。
“老王,歇会儿。”一个老伙计用胳膊肘碰碰他,“最近家里……还好吧?”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探询。
王师傅闷头抽了口烟,含糊地“嗯”了一声。
另一个工友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听说……你那儿媳妇,回娘家有些日子了?”
王师傅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一下,没说话。
先前那工友叹了口气:“老阳家那个阳永康,看着闷声不响,没想到这么硬气。听说在院里放话了,你们家要是容不下香兰,就不让回去了,支持闺女往前再走一步呢!”
“是啊,我们也听说了。”旁边有人附和,“还说该是王家的东西一分不会少,但闺女得接走。这话说的,硬气啊。”
“老王,不是我说,建军走了,香兰年纪轻轻带两个孩子不容易。你们家那个……唉,有些事是做得急了点,伤人心了。钱哪有儿媳妇和孙子孙女重要?”
工友们的话,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王师傅心上。他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剥开了什么。厂里就这么大,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就人尽皆知。尤其是这种家长里短,传得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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