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头,“天不亮,哨子一响就得爬起来下地!面朝黑土背朝天!锄头抡得胳膊都抬不起来!腰就跟断了似的,直都直不起!
夏天那日头,毒得很!晒得皮都要脱几层!汗流到眼睛里,杀得生疼!我这身子骨,哪受得了这个?”
他拍着自己单薄的胸膛,语气充满了委屈,“队长?哼!也是个势利眼!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外来的知青,脏活累活全派给我们!
看你动作慢点就扯着嗓子吼,一点面子不给,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
他刻意忽略了妹妹阳香梅的坚韧和自己对农活本能的抵触,将环境的艰苦和人际关系的紧张都放大了几分。
说到动情处,他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自怜:
“同屋那几个知青,更不是东西!
本地那个姓李的,仗着是坐地户,处处占便宜!
我好不容易托人从镇上买回来半斤饼干,自己都舍不得吃,他问都不问,抓走一大把!
夜里打呼噜像打雷,震得房梁上的灰都往下掉!跟他吵过几次,他还横得很,差点动手!
还有个小王,懒得出蛆!轮到他挑水、劈柴、烧炕,推三阻四,要么就做得一塌糊涂,炕烧得半温不凉,冻得我们半夜爬起来重新弄!
我说他几句,他还翻白眼,骂我多管闲事!这种人,真真叫气煞人!跟他们挤在一个炕上,闻着那汗臭脚臭味,听着那呼噜磨牙声,简直折寿!
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不晓得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颓然地低下头,仿佛被那无形的重担彻底压垮。
这番绘声绘色、饱含血泪的控诉,在昏黄灯光和邻里围观下,效果倍增。
张秀英听得心如刀绞,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汹涌而出,紧紧抓着儿子的手,嘴唇哆嗦着,除了重复“作孽啊……作孽……”,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阳永康蹲回墙角,闷头又卷起一支烟,劣质烟草的烟雾更浓了,将他紧锁的愁容笼罩其中,那佝偻的背似乎更弯了。
邻居们的神情也复杂起来。
客堂间的陈家姆妈听得尤其专注,眼圈也跟着红了,撩起蓝布围裙的一角悄悄抹泪。
她家也有两个孩子在外地插队,阳光耀的话像一把钩子,精准地勾起了她心底深埋的担忧和牵挂。
那份感同身受的愁绪让她忍不住低声叹息:“作孽啊……都是作孽……孩子们在外头吃苦受罪,当爹娘的心里跟油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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