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自己夹起一筷子小白菜送进嘴里,嚼了几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
蔺书楠的视线落在碗里那块多出来的土豆上,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低地、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模糊的“嗯”字,依旧沉默。
那筷尖悬在土豆上方,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没有落下。
阳光明也不急,自顾自地吃着,仿佛对面坐着的只是个普通工友。
他聊起了厂里的闲事:三车间新装的那批细纱机,听说效率高了不少,但挡车工们还在适应;工会老王头这两天正张罗着,可能过几天要组织看场电影,放《地道战》还是《地雷战》还没定;后勤又在抱怨菜场的菜价涨了……
他语气平淡,声音不高不低,就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蔺书楠只是埋着头,偶尔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两个极其模糊的、意义不明的音节,算是回应。
他的头始终没有真正抬起来过,视线范围仅限于自己面前的饭盒和桌面一小块油腻腻的区域。
那块阳光明夹给他的土豆,最终被他用筷子小心地拨到了碗沿,一直没有动。
一顿饭,吃得异常安静,又异常沉重。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周围嘈杂的声浪不断冲击着这个小小的沉默孤岛。
阳光明知道,眼前这个人,心门紧闭,上面挂满了冰霜和铁锁。一顿饭的功夫,甚至十顿饭的功夫,也未必能撬开一丝缝隙。但他必须尝试。
吃完饭,阳光明没有让蔺书楠立刻回装卸队。他拿起两人的空饭盒,示意蔺书楠跟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依旧喧闹的食堂大厅,走出那充满混合气味的巨大空间。
厂区的喧嚣在身后渐渐远去。
阳光明带着蔺书楠,没有走大道,而是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两旁长着高大法国梧桐的小路。
七月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蝉鸣声不知疲倦地响着,一阵紧似一阵,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这片午后的寂静。
他们最终走到了厂区后面一个更偏僻的角落。
这里有几棵更高大的泡桐树,枝叶繁茂,像撑开的巨大绿伞。树下散落着几块废弃的水泥预制板,边缘参差不齐,表面布满裂纹和青苔,平时鲜少有人来。
远离了人群的喧闹和机器的轰鸣,这里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永不停歇的蝉鸣,显得格外幽静,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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