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窗的缝隙,飘散在石库门闷热而充满各种生活气息的夜空中。
天井里,纳凉的人们摇着破旧的蒲扇,低声的议论不可避免地、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围绕着阳家紧闭的门窗和那挥之不去的香气展开。
“闻到伐?香煞脱了!酱香味道,老浓的!肯定是顶好的酱牛肉!
还有……一股炖得烂烂的、油滋滋的肉香,绝对是蹄髈!大蹄髈!”
有人用力吸着鼻子,仿佛要把空气中残留的香气都吸进肺里,声音里充满了赤果果的羡慕和渴望。
“啧啧,干部同志屋里厢就是不一样,天天像过大年。
昨日火腿咸水鸭,今朝酱牛肉大蹄髈……阿拉屋里厢过年也吃不上这么多硬货!人比人,气煞人!”
另一个声音酸溜溜地响起,像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
“嘘——轻点!隔墙有耳!你嘴巴牢点!”旁边立刻有人紧张地提醒,声音压得更低。
“有啥不好讲?事实嘛!”
那酸溜溜的声音不服气地反驳,但终究顾忌着什么,音量还是压了下来,
“你看他们屋里,关起门来吃得喷香,油水足得不得了,我在外面闻闻味道,讲讲闲话还犯法啊?哼……”
不满的尾音消散在闷热的空气里。
三层阁的晒台上,何彩云的身影隐在晾晒的床单被套投下的阴影里。
她手里拿着一把破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眼睛却像钉子一样,死死盯着阳家那扇紧闭的、透出昏黄灯光的小木窗。
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肉香一阵阵飘上来,钻进她的鼻孔,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直叫,嘴里不由自主地分泌着唾液。
“哼!有啥了不起!”
她恨恨地低声啐了一口,手里的蒲扇扇得呼呼作响,带着风声,仿佛要把那恼人的、勾魂摄魄的香气扇走,
“一个刚进厂没几天的小年轻,工资能有多少?二十三块顶天了!
天天大鱼大肉,钞票怎么来的?肉票怎么来的?哼,讲是‘调剂’?骗骗三岁小囡呢!肯定是……”
后面的话她没敢大声说出来,只是眼神里的嫉妒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凝成实质,
“风光吧,得意吧!爬得高,跌得重!我等着看,总有你跌跟头的那一天!”
她咬牙切齿地诅咒着,仿佛这样能抵消一些腹中的饥饿和心中的不平。
弄堂深处,月光清冷地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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