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装的坚强、被迫早熟的面具,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名为“希望”的东西,撞击得粉碎。
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却散发着可靠气息的“大官”,又低头看了看怀里依赖着他的、吃着面包的妹妹,再看向旁边默默流泪、需要他保护的弟弟。
一年来,所有的恐惧、无助、委屈、疲惫、被遗弃感,像积蓄了太久终于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用钢铁般意志力筑起的堤坝。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这个在工地上被克扣工钱不曾流泪,在砖厂里拉车累到吐血不曾吭声,在亲戚婉拒收留时默默转身的少年,这个用布带勒住伤腰、用瘦弱肩膀扛起一个家的少年,此刻,抱着懵懂的妹妹,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眶里滚落,顺着他黝黑、沾满尘土的脸颊,肆无忌惮地奔流,砸在妹妹的衣服上,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死死咬着已经发紫的嘴唇,任由眼泪汹涌而下,那无声的哭泣,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令人心碎。
小远吓坏了,跑过来紧紧抱住哥哥的腰,带着哭腔喊:“哥,你别哭,哥,我以后不读书了,我跟你一起去干活,哥……”
刘栋再也支撑不住,他蹲下身,将弟弟妹妹紧紧搂在怀里,把脸埋在妹妹瘦小的肩膀上。
过了好一会儿,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带着血丝的、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呜咽,终于冲破了他紧咬的牙关,在寂静破败的院落里,凄厉地响起——
“我……我想爸爸妈妈了……我好想他们……”
这一声哭喊,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瞬间刺穿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终究,也只是一个失去父母、被迫一夜长大、独自在绝境中挣扎了太久太久的孩子。
李毅飞的眼眶瞬间湿热,他仰起头,努力不让泪水滑落,但眼角还是溢出了滚烫的液体。
张平已是泣不成声,用手捂住了脸。陈默别过脸,肩膀微微抽动。
雷忠军这个硬汉,也抬起手臂,用力抹着眼睛。
夜色深沉,寒风掠过荒村,带着呜咽,卷起地上的落叶。
那盏昏黄的灯火下,三个失去庇护的孩子紧紧相拥,哥哥那压抑了太久的悲痛哭声,和弟弟妹妹无助的啜泣交织在一起,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诉说着这个角落里,不为人知的悲怆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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