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孙子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好看,但这颜色太单调了。”王主任没拿橡皮,而是随手抄起一支圆珠笔,把作业本翻到了背面。
他对着那七道短线对应的位置,用笔尖用力地来回划动。
力度控制得极其刁钻,纸张表面被压出了深深的凹槽,纤维被压实,但没有一丝墨水透过去,也没有划破纸背。
做完这些,他把作业本合上,压在了一摞厚厚的报纸下面。
三天后,老师在批改作业时,钢笔水洇透了纸张。
墨水顺着那些被压实的纤维纹路扩散,恰好覆盖了正面的那七道黑线,原本锋利的线条变成了一团模糊且边缘晕染的墨团。
“这是什么设计?”老师指着那个墨团问。
“这是新消防栓的呼吸灯!”孙子看着那团模糊的墨迹,脑子里灵光一闪,大声回答,“晚上会发光的那种!”
全班掌声雷动。
王主任坐在家长席的角落里,保温杯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
当具象的符号被降维成某种模糊的触觉残留,它就获得了进入集体叙事的通行证。
毕竟,谁会去怀疑一个孩子的涂鸦呢?
同样在跟“误差”打交道的,还有站在新建地铁站电梯井道里的林工。
这里是地下三十米,空气里弥漫着新浇筑混凝土的碱味。
手电筒的光束打在导轨接缝处,那里有一圈极细微的蓝晕,像是一滴机油滴进了水里散开的颜色。
林工眯起眼睛,那蓝晕在黑暗中微微搏动。
目测宽度0.12毫米,这个尺寸很微妙,它恰好等于一把标准游标卡尺的最小分度值。
如果是以前,这里会被判定为“异物入侵”,然后封锁、消杀、填埋。
但他今天没带那些高精尖的仪器。
他从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旧卷尺。
尺壳上的橡胶已经脱落,里面的钢带边缘磨得锋利如刀,前段的毫米刻度早已模糊不清。
他蹲下身,将卷尺的零点对准蓝晕的左缘。
右手拇指死死按住尺身,左手捏住尺钩,缓慢地向右拉动。
那原本应该松动的尺钩,此刻却像被焊死了一样沉重。
直到尺钩的内侧边缘与蓝晕的右缘完全对齐,林工低头看了一眼。
因为长期的磨损和尺钩的松动,这把尺子的实际测量起点已经偏移了0.12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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