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脓痰,只会让病灶在体内寻找新的出口。
必须让它流出来,流干净。
“不,”他沉声下令,“架设导流槽,把这些东西引到备用的2号沉淀池。清空周围,拉起最高等级的警示线。”他顿了顿,补充道,“在池边立上牌子,就写:待分解信息残渣,禁止触碰,禁止记录。”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见,那些曾经让他们恐惧、怀疑、彻夜难眠的东西,最终的归宿,不过是这一池无人问津的污泥。
在城市另一端的铁路桥下,阴冷潮湿的桥洞里,沈默正透过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排水总口那汹涌的浊流。
他看到了那几艘被雨水打得摇摇欲坠的纸船,它们是一个小学老师带着孩子们在雨停的间隙放的。
纸船是用作业本的纸叠的,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满了问题。
“井水真的有记忆吗?”
“梦见大家都相信的事情,算不算证据?”
“王伯伯说的‘独立判断’,要怎么证明我判断的是对的?”
纸船在漩涡中打着转,顺着奔腾的水流,汇入了那股从东区导流而来的黑色“残渣”之中,最终被一同卷入地下管道的黑暗深处,未被任何人拦截,也未激起任何波澜。
沈默缓缓放下了望远镜。
他想起很久以前,在那间零下十八度的冷库里,他亲手销毁了所有被污染的样本,坚信“真相”是危险品,必须被严格地保护和隔离。
可现在他看到,真正的真相并不需要被供奉在无菌的真空里。
它在流动,在碰撞,在被质疑和被稀释的过程中,完成了自我净化。
那些危险的问题,被投入更宏大的洪流后,非但没有引爆灾难,反而成了加速毒素分解的催化剂。
他从背包里,取出了最后一件属于“法医沈默”的物品——那枚他用环氧树脂封存了关键胶片的听诊器。
它曾是他解剖第一个诡异案件的核心证物,是他理性世界的基石。
他静静地看着它,然后,他看到一个生锈的铁皮罐头盒顺着脚边的水流漂过。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听诊器轻轻放入盒中,推了一把。
铁皮盒摇晃着,像一艘笨拙的船,承载着一个被尘封的秘密,汇入城市庞大的排泄系统,漂向未知的远方。
沈默知道,真正的传承不是交付一份尘封的卷宗,而是交付提问的权利和面对未知的勇气。
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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