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
二贝勒阿敏见状不紧不慢地放下了酒杯,脸上挂着一丝阴阳怪气的笑容,劝解道:“五哥,息怒,息怒嘛。汗王这么做,自然有汗王的考量。汗王雄才大略,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揣测的?”
他这番话明着是劝解,实则是在火上浇油,他环视四周,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只是…眼下这局势,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南有明国倾国之兵,北有蒙古筑起的高墙。我们总得给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们,想一条活路吧?”
这活路二字,他说得极轻,却又极重,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不是波澜,而是刺骨的寒意。
殿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
这句话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你皇太极的路,是死路。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侍立在侧的汉臣范文程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猛地向前几步,不顾君臣之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没有哭,但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
“汗王!诸位贝勒!”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决绝,“坐困愁城唯有死路一条!事到如今我们不能再等,不能再守了!”
他向前膝行两步,仰视着皇太极。
“为今之计,唯有倾国之兵,合八旗之全部精锐,趁明军四路大军合围未成之际,孤注一掷,以雷霆万钧之势强攻山海关!撼其心腹,乱其阵脚!胜,则困龙升天,或可有一线生机!败,亦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此乃死中求活之唯一计策!”
范文程的计划疯狂而决绝,却也的确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皇太极,等待他的决断。
然而就在这时,从始至终都闭目养神,仿佛一尊石像的大贝勒代善,缓缓地睁开了他那双浑浊而又洞悉一切的老眼。
他没有看皇太极,也没有看范文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负责后勤的贝勒济尔哈朗,用平静到令人心悸的语气轻轻地问了一句:
“范先生此计,确有道理。只是……我想问一句,我们现在,汗宫内外所有的粮仓加在一起,还够我大清数万大军,支撑到山海关城下吗?”
一瞬间,沉默。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闪电划过,映照出殿内每一个人惨白如鬼的脸庞。
是啊。
连拼命的本钱都没有了。
饥饿,这最原始最恐怖的敌人,已经比明军的刀锋更先一步抵达了他们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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