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熔岩从未冷却,反而积蓄着更为恐怖的力量。
他强抑心神,翻开了下一页。当“河南归德府,黄河水位竟能徒步而过”的字样映入眼帘时,他的呼吸为之一滞。
黄河断流是何等凶兆!
继续往下看,心中更是翻江倒海。朝廷的赈粮如同一只大手,暂时死死按住了即将喷发的火山,让那卖儿卖女的人间惨剧未曾大规模上演。
可谁又能按得住那潜滋暗长的白莲教余孽?旱灾是天灾,流寇是人祸,而这邪教,则是诛心之毒!它附着于民心最脆弱之处,吸食着绝望与恐慌,一旦成势,其破坏力将百倍于流寇!
然而,最让他通体冰凉的,却是最后那几行关于京畿的密报。
顺天府、保定府,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竟也冬麦枯死!这已然令人心惊。可当他看到部分官员与粮商勾结,囤积居奇,京城米价略有所升之时,怒火腾地从胸中燃起!
他洪承畴在浙江为国库锱铢必较,与江南士绅斗智斗勇;西北边关的将士,在冰天雪地里啃着份量略减的军粮;陕西的百姓,在朝廷赈粮的缝隙间,于绝望中啃食树皮……而京城里,这群国之蠹虫,竟在大发国难财,吸食着帝国的骨髓!
啪!
册子被他轻轻合上,在这死寂的暖阁中,却不啻于一声惊雷。
洪承畴缓缓抬起头,那张清癯的面容上,疲惫与困惑已然尽褪,只剩下如铁铸般的凝重。
他终于明白皇帝为何要将他从浙江那个聚宝盆之旁,不惜打乱布局,也要紧急调至此地。
大明并非只是肌体生疮,而是五脏六腑皆已见败象!
倾覆林丹汗,应对建奴,不过是修葺垣墙;而眼前这本册子里所揭示的,才是栋梁已朽,根基欲溃的倾覆之危!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细节,皆是异兆。
若将这些信息单独拆开来看,或许不过是寻常的地方灾异,上报朝廷,或赈济,或安抚,也就过去了。
然则,当安都府、东西厂的缇骑们将这来自天南地北,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所有信息全部汇聚于一处,用一张巨大的坤舆地图,将之逐一标注出来的时候,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便浮现了出来。
放眼大明寰宇,竟是天时失序,地利乖张,阴阳颠倒,五行错乱,呈一派混沌乖戾之兆!
洪承畴看得手心冒汗,脊背发凉,他猛地抬起头,嘴唇有些干涩,艰难地开口:“陛下……这……这便是您说的……”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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