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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中的豪情稍稍平复,朱由检的目光,便从左手的黄册,转向了右手的赤册。
暖阁内的气氛也随之悄然变化。
方才那股因财富暴增而带来的暖意似乎被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所驱散,变得冷冽而凝重。
他取过最上面的一封密信。
信封之上没有任何标识,只用火漆封口,上面烙着一枚小小的,只有他与孙承宗才认识的“松柏”印记。
这是经由最可靠的锦衣卫校尉自辽东宁远乘快船走海路,绕开所有陆上关卡,直送京师的绝密军报。
此等递送方式,可确保万无一失。
信纸是特制的油布,摊开来,孙承宗那苍劲有力风骨凛然的字迹便映入眼帘。
“……臣承宗跪奏陛下:辽东入秋以来,天时酷寒,更甚往年。据我宁远、锦州、大凌河三处‘夜不收’及潜伏于盛京之‘钉子’回报,后金境内已呈民生凋敝之象。
因其失去晋商输血,去岁又逢大旱,牛马冻毙、逃人日增,多有易子而食之惨闻。然,贼酋皇太极坚忍非常,竭力弹压维持,其麾下八旗满洲主力,仍未伤筋动骨,其韧性与凶悍,万不可小觑……”
“……另,陛下所筹之海路补给,已初见成效。臣于九月廿七日,于觉华岛密接入库第一批物资。计,山东登莱运来之军粮五万石,新制火药三千桶,及‘虎蹲将军’野战炮五十门,皆已秘密入库宁远。皮岛总兵毛文龙处,亦已收到同等规模之补给。全军将士,感陛下天恩,士气高昂,皆愿为陛下效死……”
看着孙承宗的信,朱由检的脸上一片古井无波。
建奴的惨状在他的预料之中,而孙承宗的谨慎亦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位老成谋国的老将用兵如山,步步为营,是他稳定辽东战局的定海神针。
但他朱由检,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个稳字。
“承恩,研墨。”他唤来一直垂手侍立在阴影中的王承恩。
“奴婢遵旨。”
王承恩没有多问一个字,躬着身子悄无声息地走到御案一侧。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方歙州龙尾老坑的金星砚,滴入几滴玉泉山新汲的泉水,随即拿起一锭光华内敛的紫玉光徽墨,在砚台中不疾不徐地研磨起来。
霎时间,那细密而均匀的沙沙声,成为了这肃杀暖阁中唯一的声响。
墨香混合着龙涎香的气味在温暖的空气中弥散开来,仿佛为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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