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事了。
就在他心念电转,渐渐趋于死寂之时,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缓步而出。
与宫中那些阴柔的宦官不同,田尔耕的身上满是军伍与刑狱锤炼出的铁血煞气。
他的目光如两柄刚刚淬过血的刀子,落在文震孟身上,让他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状元郎,竟也不由自主地心中一凛。
“天子召见。”
田尔耕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仿佛在宣告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处刑决定。
文震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迈着沉重却不失仪态的步伐,走进了这座决定他生死的房间。
正殿之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那股令人窒息的皇权天威。
年轻的地位朱由检身着一袭玄色常服,站在一幅巨大的苏州府地图前,正低头研究着什么,神情专注,仿佛那舆图之中藏着整个天下的奥秘。
文震孟不敢抬头窥探天颜,一进门,便绕过屏风,长跪于地,以额触地,动作标准得可以写入《大明会典》。
“罪臣文震孟,结交匪类,欺瞒圣听,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他没有做任何辩解,也没有丝毫的侥幸。他将自己所有的尊严与骄傲都压在了这一个响头之中,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文震孟等待着雷霆之怒。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一句完全出乎他意料的问话。
“文爱卿,”皇帝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没有回头看他,“朕听说,你是信国公文天祥的后人?”
文震孟猛地一怔,准备好的一肚子罪己之言尽数被堵在了喉咙里。他完全跟不上这天威难测的思路,只能下意识地答道:“回……回陛下,罪臣……正是文信国公第十一世孙。”
“嗯。”
皇帝应了一声,终于从地图上抬起头,转过身来,却没有让他平身,反而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朕看过你的奏疏。天启年间你一道‘勤政讲学疏’,直斥魏忠贤为祸朝纲,致使先帝傀儡登场。朕知道,魏忠贤断章取义在先帝面前进谗,说你将君父比作木偶,要置你于死地。
午门之外,廷杖八十,血染御街,你可曾屈服半句?朕听说你受刑之后皮开肉绽,却依旧昂然骂贼,最终被贬斥出京。此等风骨,不堕信国公之名,确有其先祖之风!”
文震孟的心,猛地一沉。
“朕也听闻,你居官清廉,翰林院同僚皆赞你为真讲官,说你授课之时,必正襟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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