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的玩味。
他没有反驳。
因为他知道,这些年轻的士子们需要这种虚幻的胜利来鼓舞士气,来维系他们“为天地立心”的骄傲。
但钱谦益自己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皇帝会怕?
会退?
开什么玩笑!
那位在朝堂之上,用一双冷漠如冰的眼睛扫视百官,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一名重臣凌迟至死的年轻天子;那位在山西、浙江弹指间就和商人们谈一谈九族的少年君王;那位谈笑间便将世袭罔替的勋贵集团连根拔起的少年皇帝……这还没谈到秦王呢!
他的脑子里,恐怕早就删去了退让二字。
尤其是那道“一体纳粮”的政令,就像铁钎般深深地插在了每一个士绅大族的骨头上。
这道政令虽然因为皇帝的沉寂而推行缓慢,但它就像悬在江南万千官绅头顶的利剑,一日不废,一日不得安寝。
这天下,真能如此风平浪静?
钱谦益绝不相信。
他甚至有些期待,一种夹杂着兴奋与恶意的期待。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位天真的皇帝究竟想如何凭一己之力,与盘根错节早已连成一体的天下官绅作对!
法不责众。
这四个字才是这大明朝真正的“祖宗之法”,是刻在社稷基石上,连皇帝都轻易抹不掉的真言。
钱谦益心中冷笑.没错,晋商被抄了,浙江的粮商被宰了,就连京师里那些根深蒂固的世袭勋贵,也被皇帝用雷霆手段连根拔了。
那位年轻天子的刀确实很快,很利,杀得人胆寒!
但那又如何?
那些人说到底,不过是大明这棵参天大树上几根格外粗壮、碍眼的枝桠。
皇帝亲手剪除,固然会让树干震颤,却伤不了根本。
可如今这“一体纳粮”,陛下要动的是这棵大树赖以生存的整片土壤,是天下所有的士绅!
他难道还敢效仿蒙元鞑虏入关,将治下之臣民,将这满天下的读书人,来一场惨烈无情的屠城不成?!
杀了他们,谁来为他治理州县?
谁来为他维系教化?
谁来为他粉饰太平?
皇帝的权力来自于这套官僚体系,而他们这些士绅正是这套体系的血肉与根基。
自断根基,无异于自取灭亡!
所以,钱谦益和钱龙锡此去江南,是去亲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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