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望知道这个问题不好答。
从方才天子的安排就能看出,内阁首辅和次辅、一位左都御史、四位尚书再加上一位左副都御史同时被召见,这样的场景并不多见,足以说明天子对此事的重视。
思忖片刻之后,沈望应道:“陛下垂询,臣不敢不尽言。盐漕之争,看似两淮盐商结社抗税、漕衙秉公执法,实则表象之下暗流汹涌。”
“何为暗流?”
“陛下,臣昔日奏陈漕运改革之议,并非无的放矢。漕衙权柄过专,几成独立王国。吏员胥役借稽查之名行盘剥之实,苛捐杂税名目繁多,商民苦之久矣。盐商协会所为,不过是将此百年积弊掀开一角,让陛下得以窥见冰山之下。蒋部堂奏章中,必然详陈盐商抗命之状,却未必肯言其抗命之由——乃因盘剥过甚,忍无可忍也。”
天子闻听此言,神色并无变化,唯有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着。
沈望见状不复多言。
有些话点到即止,所谓圣心难测,倘若他一味帮薛淮说话,反倒容易产生相反的效果。
天子也没有继续追问。
御书房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君臣二人各怀心思。
良久,曾敏去而复返,一众高官重臣鱼贯走入御书房。
天子冷峻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今有漕运总督蒋济舟呈递御前奏章一份,事关江南盐漕之争。曾敏,将这份奏章给众卿家念一遍。”
“奴婢遵旨。”
曾敏上前拿起奏章,用尽量平稳的语调诵读。
当他念到蒋济舟弹劾薛淮唆使两淮盐商结社、抗拒漕运衙门稽查致使运河商运阻滞、民怨沸腾几致动乱之时,御书房内的重臣们心头皆是一凛。
天子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而后面无表情地说道:“议一下吧。”
短暂的安静过后,刑部尚书卫铮当先站出来说道:“陛下,漕运乃国朝命脉,关乎京畿安危,不容轻视。薛淮身为地方同知,不思调和商民,反而纵容乃至煽动盐商结社对抗漕衙,其行径轻则扰攘地方,重则动摇国本。臣以为,当严旨申饬薛淮,责令其即刻解散盐商协会,约束盐商恢复漕运旧例。若其抗命,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他身为朝野皆知的宁党骨干,这个时候第一个挺身而出弹劾薛淮,几乎是天子意料之中的事情。
天子不置可否,状若无意地看了沈望一眼。
他的态度其实不难猜测,蒋济舟这封奏章让他很不满意,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