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之内,白幡低垂,香烛缭绕。
孟浩林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作为孝子,他本应垂首肃穆,但当那个身影步入灵堂,万籁俱寂,唯余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与远处隐约的哀乐时,他仍忍不住,在皇帝上香行礼的间隙,极其短暂地抬了一下头。
这一抬眼,恰与赵凌的目光撞个正着。
那双眼睛,平静,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锋芒,却自带一种洞察一切的威压。
孟浩林只觉得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呼吸一窒,连忙又深深低下头去,脊背窜起一股寒意。
赵凌将他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脸上并无多余表情,声音平稳,打破了灵堂令人窒息的沉默:“逝者已矣,孟先生,节哀。”
这声“节哀”出自皇帝之口,已是天大的恩荣。
孟浩林强压下心中的惊悸与纷乱,以额触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臣……叩谢陛下天恩,陛下亲临吊唁,家父泉下有知,亦当感念陛下隆恩浩荡。”
礼节周全,无可挑剔。
然而,赵凌并未就此移开目光,也未如寻常吊唁者般说几句场面话便离开。
他站在原地,玄色的衣摆纹丝不动,仿佛一尊沉默的山岳。
在满堂宾客和孟家族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袅袅香烟,落在孟浩林低垂的后颈上,用不大却足以让灵堂前排众人听清的声音,缓缓问道:
“孟公一生,为大秦鞠躬尽瘁,临终之际……可有遗言嘱托后人?”
轰——!
此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孟浩林脑海中炸响!
他跪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皇帝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场合,当着几乎所有前来吊唁的朝中重臣、世家代表、以及全体孟家族人的面,问出这个问题……
其意何为?
这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关心或好奇!
这是要他孟浩林,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父亲的灵前,代表整个孟家,做出彻底表态!
说,还是不说?
孟浩林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父亲临终前那番泣血般的嘱托,那两条足以决定孟家未来数百年命运的族规,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头。
若当众说出,尤其是第一条“永不为官”!
这等于自断政治前程,向全天下宣告孟家在皇权面前的彻底屈服。
也是自我放逐,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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