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而名声大噪的“真话糖”摊,不知何时又重新开了张。
摊主换成了一个精明的胖商人,他高声叫卖着,宣称自己的糖是改良配方,不仅能让人吐露真言,而且“甜中带诚,诚里回甘”,绝无副作用。
人群再次被吸引,争相哄抢。
毕竟,谁不渴望听到几句不加伪饰的真话呢?
谢昭华就蹲在不远处的墙角,面无表情地啃着一个冷硬的炊饼,像看一出热闹的猴戏。
她看着那些人把所谓的“真话”当成甜点一样品尝,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
直到夜深人静,摊主收摊离去,她才从阴影里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那口巨大的糖锅旁。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捧黑漆漆的药丸。
她解开纸包,将那些药丸尽数撒入还温热的糖浆残渣里,轻轻搅了搅,随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所有买了糖的人都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腹泻。
但这并非结束。
当晚,他们在梦中,无一例外地哭着说出了许多连自己都早已遗忘的话。
一个孝子梦见母亲临终前弥留之际,虚弱地睁开眼,对床边念经的他嘶哑地说:“别念了……我想听你……唱小时候那首跑调的歌。”
一个平步青云的官员,梦见自己第一次跪在恩主面前磕头谢恩时,背后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冷笑。
一个总把“夫妻恩爱”挂在嘴边的男人,梦见妻子在深夜里,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着微笑的弧度。
第三天起,那改良的“真话糖”摊前,再也无人问津。
但在城南的巷尾,却多了几个素不相识的人,他们什么也不做,只是默默地坐在石阶上,看着人来人往,偶尔彼此对上视线,会意地一笑,那笑容里有苦涩,有释然,也有一种奇异的、无需言语的认同。
数日后,一份来自郡守府的旧物被当成废纸送到了璇玑阁。
虞清昼在其中发现了一卷前朝诏令的抄本残片,正是那臭名昭著的《禁妄语律》。
律法要求,凡乾元王朝之民,每日清晨须面向东方,高声背诵三遍:“吾所言皆实,绝无虚妄。”
执事请示是否立刻焚毁这等禁锢人心的东西。
虞清昼摩挲着那泛黄的纸张,目光闪烁,脑中忽然掠过谢昭华那只飞在天上的风筝。
“不,”她淡淡道,“不仅不烧,还要把它刻在春祭的石台上,让所有人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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