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议必须在日落前达成,且只在当天有效,次日作废,由新的主持人重新商议。
起初的三天,场面混乱不堪。
主持议事的人或结结巴巴,或偏袒亲友,或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没。
但到了第四天,奇迹发生了。
人们似乎厌倦了无休止的争吵,开始主动将议题聚焦在如何修复渠道、如何分时段取水这些最实际的问题上。
一位昨日还与邻村对骂的老妇,今日成了主持人,她用最朴素的语言说道:“以前总等着上面发话,等着族长拍板。现在才晓得,家长里短的破事,我们自己也能掰扯清楚。”
楚瑶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在她的《无言纪年》那本厚重的书册上,为西岭这片土地,新增了一条目:“权力最好的归宿,是让它在日复一日的琐碎实践中,变得多余。”
工地的中心,陈十三的铁匠铺日夜炉火不熄。
他将自己那身曾跟随监察使南征北战的残破盔甲,连同那柄陪伴他半生的断刀,一同投入了熔炉。
熊熊烈火中,那些象征着身份、战功与过往的铁器,化作一炉通红的铁水。
他没有用它们来打造新的兵器,而是铸成了一批批造型古朴的农具——锄头没有铭文,镰刀没有徽记,犁铧上更没有代表家族的纹章。
他将这些新铸的农具分发给陆续建好屋舍的各家,每到一户,只说一句:“工具不该记住主人,就像土地不会记住哪一滴汗是谁的。”
林风也分到了一把无铭的铁铲。
他握住铲柄,入手粗糙,却感到一种异样的平衡感。
他下意识地挥动了几下,铲刃破开泥土的角度、重量的分布,分明是按照战场上长兵器的格斗手感改良而来,能让使用者在长时间劳作中最大程度地节省体力。
他看向陈十三那只空荡荡的袖管,瞬间明白了。
这也是一种战斗,不为攻破,而为建立。
连接两岸断崖的大桥终于合龙的那一天,整个工地都沸腾了。
孩子们最先冲上桥面,他们用石灰、泥巴和各种植物的汁液,在粗糙的桥墩上涂涂画画。
有展翅的飞鸟,有咧嘴的笑脸,还有一个孩子画了一道歪歪斜斜的“×”符号,没人知道那代表什么。
林风正在桥头修补一处松动的栏杆,一个小女孩举着一截不知从哪找来的红色蜡笔,跑到他跟前,仰着脸说:“叔叔,你也画一个吧?”
他看着女孩清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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