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关闭,世界变得粘稠而寂静。
他又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失望,轻声说道:“人类真是种可悲的生物。”
蒋书韵笑,“别太悲观。”她说,“也许人类并不是那么无药可救。”
“希望吧!”他耸了耸肩膀。
电梯门开,三个人先后走了出去,蒋书韵回头看了眼他,眨了眨眼睛,“你不打算为人类做点什么?”
“我?”他苦笑,“我这个废柴连爸妈都救不出来,还想着为人类做贡献啊?”
“我觉得你可以。”蒋书韵说,“我看好你。”
林怀恩尬笑了一下说:“谢谢~”
三个人出了大楼,在马路边等了一会,没多久Uber过来了,又是一辆特斯拉。他们前后上了车,车子一路向着瑰丽驶去。天气晴朗,车流拥挤,快一个小时才到瑰丽。
汽车停在门口,林怀恩从旅行袋里拿出眼镜和耳机。递了一套给师姐,自己也将眼镜架上鼻梁,耳机塞进耳道。隔开声音,也滤掉些颜色。
门童为他们拉开了瑰丽酒店沉重的门。
光,突然的光。像刀子刮过瞳孔,世界焕然一新。
大理石地面亮得能照出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倒影,无数棱角切割着灯光,碎成昂贵的粉末,撒在往来的人身上。西装,皮鞋,丝绸裙摆划过空气,一丝褶皱也没有。香气悬在空中,厚重,甜腻,是乌木沉香和金钱的味道。巨大的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蓝被框成一幅昂贵的画。
林怀恩跟着蒋书韵走了进来,鞋底压着的纹路漂亮的大理石。他不由的想起了现在住的富华大厦。空气里沉淀的汗酸和尿臊,像块永远拧不干的旧抹布。一排铁栅栏门,沿着墙壁延伸,就像是监狱。两侧的墙壁永远不干净,除了广告贴纸就是乱七八糟的印记。
这里的空气冷冽,带着刻意的芬芳。衣着华美的宾客无声滑过光洁如镜的地面,走向更深处的明媚,那里有更柔软的地毯和更低的交谈声。林怀恩墨镜后的眼睛扫过这片璀璨,又穿透它,落回记忆中那群沿着墙角向着隔壁房间里窜的黑黝黝的细小蟑螂。
他想:难怪母亲厌恶香岛。东官有烟火,纽约也留缝隙。
只有香岛,天堂与地狱嵌得如此之紧,转身便是万丈深渊。冰冷的大理石和冰冷的铁栅栏门,同在这狭窄的岛屿上,相隔不过几条街区,却像隔开了两个永不相见的世界。
林怀恩感受到了世界参差,那不是他裱糊匠一样的贴墙纸手艺能隐藏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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