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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他经历了人生第一场“大场面”。
县城保安团要修碉堡,防“赤 匪”。工程很大,要砌三座碉堡,每座三层,带枪眼,带瞭望台。保安团贴出告示,招匠人。
泽喜去报了名。招工的头儿看他年纪小,不想要。泽喜说:“让我试试。砌不好,不要工钱。”
“行,那就试试。”
试工是在保安团的操场上。给一堆砖,一堆灰,让砌一堵墙,墙要结实,要能挡子弹。
泽喜开始砌。他不砌普通的墙,砌“蝎子倒扒墙”。一层左斜,一层右斜,砖缝匀,灰浆满。砌完了,墙立在那儿,像一堵沉默的山。
头儿让人用枪打。一枪,两枪,三枪。子弹打在墙上,嵌进去,可墙没倒,没裂。
“好!”头儿拍手,“小子,有两下子。这活,给你了!”
三座碉堡,泽喜带着十几个匠人,砌了三个月。完工那天,保安团长亲自来验收。他围着碉堡转了三圈,又让人用机枪扫了一梭子。墙身上留下几十个弹孔,可墙纹丝不动。
“好墙!”团长拍着泽喜的肩,“小子,你叫啥?”
“王泽喜。”
“多大了?”
“十二。”
“十二?”团长愣了,然后大笑,“十二岁能砌这样的墙?人才!留下来,跟我干,当个工兵排长,一个月二十块大洋,怎么样?”
二十块大洋。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十块大洋。
泽喜沉默了。他看着团长,看着那些当兵的,看着他们手里的枪。
“谢团长抬爱。”他说,“可我就是个砌墙的,只会砌墙,不会当兵。”
“砌墙也是革命!”团长说,“现在是革命时期,一切为了剿匪。你砌的碉堡,能挡住赤 匪,就是为革命做贡献。”
“我砌墙,”泽喜慢慢说,“是为了让人有地方住。碉堡是挡子弹的,不是住人的。这不是我要砌的墙。”
团长脸色沉下来:“你小子,不识抬举?”
“不是不识抬举。”泽喜说,“是人各有志。我爷爷说,王家的根,是砌墙,不是拿枪。这根,我不能断。”
团长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挥挥手:“行,你走吧。工钱,一分不少给你。”
泽喜拿了工钱,九十块大洋,沉甸甸的。他背着钱袋,走出保安团驻地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三座碉堡。
灰色的墙,冷冰冰的,像三座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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