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腥气灌进姚则远的袖口,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他立在礁石上,望着远处海面上来回折腾的水师战船,眉头拧成了疙瘩。那艘号称“快舰”的福船正笨拙地转向,浪头拍在船舷上,发出沉闷的**,船身晃得像片被风吹皱的叶子。桅杆上的令旗被浪花打湿,沉甸甸地耷拉着,活像条溺水的鱼。
“提速!都给老子加把劲!”水师把总站在船尾嘶吼,嗓子已经劈裂。桨手们脊背弓得像绷紧的虾米,胳膊上青筋暴起,可战船依旧在原地打旋,连三百丈外那艘蓝夷侦察艇模型都追不上——那是昨日刚从海域缴获的,此刻倒成了照妖镜,映得大炎水师的窘迫无处遁形。
姚则远靴底无意识地碾碎一只爬过的沙蟹,甲壳碎裂的脆响混在浪涛声里。他的目光扫过甲板,水兵们的脚步虚浮得很,有个年轻水手扶着炮管干呕,颈侧那块紫褐色的烟疤在日头下泛着诡异的光。这就是大炎的海防力量?连自己人都护不住,更别提抵御装备精良的蓝夷舰队了。
“三天前接敌的情形,你也听说了吧?”江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海风的凉意。他刚从码头巡查回来,粗布短褂上还沾着海水的盐渍,“蓝夷炮舰就卡在咱们射程外放风筝,咱们的船追不上,退不得,只能当活靶子。弟兄们的炮打不着人家,人家的炮弹却跟长了眼睛似的往船上落。”
姚则远没回头,目光依旧锁在那艘蓝夷侦察艇模型上。蒸汽阀的铜管还在微微发烫,昨夜他在军器监拆了整整一宿,掌心被滚烫的金属烫出两枚水泡,此刻还隐隐作痛。蓝夷的战船之所以厉害,关键就在于蒸汽动力和精良炮械,想要破局,必须在这两样上做文章。
“叫老陈来。”他忽然开口,声音沉得像礁石下的海水。
老陈是军器监的工匠首领,头发花白,满手都是常年打铁留下的铁灰,肩头还沾着炮膛里蹭出的黑渣。听说姚大人找他,一路小跑着赶来,裤腿上的泥点都没来得及掸。
姚则远抬手指向蓝夷侦察艇的蒸汽锅炉,抬脚轻轻踹了一下,铁壳发出空洞的回响:“这东西,能塞进咱们的福船里不?”
老陈蹲下身,枯瘦的手指叩击着福船厚重的柚木船壁,又起身比画着蓝夷锅炉的尺寸,额头皱出三道深沟。他琢磨了半晌,才迟疑着开口:“回大人,这事儿难是难,但不是没可能。得拆两层甲板,舵舱也得往后移一丈……不过咱们的柚木比蓝夷的铁壳耐撞,真要是装上了,那就是头能撞碎蓝夷舰船的蛮牛!”
姚则远解下腰间的象牙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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