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后日便要叩击京城大门!若罢黜姚则远,等于自断我朝臂膀,让蓝夷得寸进尺!”
景和帝突然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上的参茶,褐色的水渍在金砖上漫开,像一幅残缺的海疆图。他目光扫过殿中百官,最终落在章穆紧绷的下颌上,沉声道:“户部。”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震得殿内铜铃轻颤。“去明州。”皇帝的声音绕过殿堂,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查战报真伪,查水师实况,查”他顿了顿,眼神愈发锐利,“查所有该查的。”
拂袖而去时,龙袍带起的风卷动案上奏折,那些关于“姚则远通敌”的弹劾文书,在风中簌簌作响,似在发出无力辩解。
深宫之外,死牢中霉味与新研墨臭交织,弥漫于潮湿空气中。魏庸蜷缩在角落,正用一支磨秃的毛笔在宣纸上刮出沙沙声响。临写“则”字最后一勾时,他故意手腕一抖,让墨迹晕开,恰似姚则远疾书时袖口扫过的瑕疵,足以以假乱真。
“够真了。”李参将蹲在牢门外,隔着铁栅栏,将一沓纸扔了进去,“章相保你儿子在广州府衙的前程,就看你这笔买卖做不做得干净。”
魏庸喉头滚动,盯着那叠纸——那是姚则远历年奏折副本,供他临摹笔迹。墙角的耗子正啃着他昨夜呕出的馍渣,那里面混着传递密信的蜡封碎屑。他忽然咧嘴一笑,崩裂的牙床渗出血丝,语气阴狠:“告诉章相,姚则远通夷的罪证,老夫能编出十套不重样的,保管让他百口莫辩!”
户部尚书的官船离京那日,江枫正蹲在明州码头修补战船桅杆。他看着传令兵策马冲进知府衙门,扬起的尘土呛得人直咳嗽。片刻后,就见李参将领着一队亲兵,急匆匆直奔西侧档案库,神色慌张却又带着几分窃喜。
“查库!”李参将的刀鞘重重砸在守库老吏的案头,震得笔墨纸砚乱颤,“所有文书一律封存待验!谁敢私藏,以通敌论处!”
老吏颤巍巍地递上登记册,手指都在发抖。李参将指尖划过“甲字柒号-水师巡防日志”的记录,眼皮猛地跳了两下——他记得这本日志上,清楚地记录着九月十七日是他奉章穆旨意,故意拖延水师救援,才导致渔村被炮击,如今必须尽快篡改。
当夜子时,更夫敲过三响,档案库后窗被人悄无声息地撬开。一道黑影溜了进去,手中捧着新誊抄的日志册,逐页替换旧册。翻到九月十七日那页,原本写着“夷船三艘突袭渔村,水师请援,李参将拖延未发”,被换成了“姚令水师出击诱敌,导致夷人报复性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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