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来,将他包裹。他穿行其间,像一尾沉默的鱼滑过斑斓却陌生的水域。灯火映在他眼底,跳动不定。既然官面文章做不得,那便去听听这城池的脉搏,去尘埃里翻找被遗忘的颤音。
他折向当年“骨楼”所在的方位。那地方如今已是一片重建的普通宅区,青砖灰瓦,看不出丝毫旧日惨剧的痕迹。时间能抹平砖石,却未必能擦净人心里的记忆。
他在附近里坊的茶肆、酒垆、街角蹲下来,要一碗最便宜的浊酒,或是一壶涩口的粗茶,听老人们用漏风的牙齿咀嚼往事。起初,提到“骨楼”,人们要么茫然摇头,要么脸色骤变,讳莫如深。柳承业的阴影,似乎连这片民间角落也曾覆盖。
沈砚不急。他像个真正的闲人,每日在相同的时间出现,听坊正骂街,看货郎斗嘴,帮蹒跚的老翁扶一把柴捆。铜钱悄悄塞进孩童手心,换来他们从家里老人床角听来的、支离破碎的呓语。耐心像滴水,渐渐凿开坚冰。
终于,在一个秋雨初歇的午后,湿漉漉的青石板反射着清冷的天光。常坐在茶肆角落的一位独眼老卒,在沈砚又一次替他付了酒钱后,用那只浑浊的眼睛盯了他许久,忽然哑着嗓子开口:
“后生,你打听那‘骨头架子楼’,不是为自己吧?”
沈砚心头微震,面上却只将酒碗推近些:“老人家,何以见得?”
老卒嗤笑一声,露出稀疏的黄牙:“你这身气度,藏不住。眼里有火,心里有事。”他灌下一口酒,辣得眯起独眼,望向远处那片看似平常的屋舍,“那事儿……过去好些年了。烧得惨,骨头渣子都捡不出几块整的。都说里头的人,没一个跑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融入檐角滴落的水声里:“可俺那会儿夜里打更,恍惚听见点动静……不是火里噼啪响,是……像是有人从后巷那污水沟子爬出来的声儿。黏糊糊,沉甸甸的。第二天,沟边石头上,有几道黑印子,像手抓过,又像……什么东西拖过去的。”
老卒抬起独眼,里面闪过一丝久远的惊悸:“俺没敢声张。那之后没多久,坊里就来了几拨官爷,明里暗里打听,有没有人瞧见啥‘漏网之鱼’。再后来,那片地就封了,又重建,渐渐也没人提了。”
污水沟……拖痕……
沈砚的血液似乎加快了流动。第三位幸存者,或许根本不是从大门逃生的。那场大火,那场毒杀,或许真有极其侥幸、也极其隐秘的生机,藏在最污秽的角落。
“后巷的污水沟,通向哪里?”他问,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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