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梆子敲过三更。
凝香阁后院绣房里,烛火还亮着。苏凝霜指尖捏着银针,在素白缎面上穿梭,绣的是一枝寒梅——花瓣边缘用了特殊的捻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她绣得极慢,每一针都像在丈量什么。绣绷旁,一只褪色的紫檀木匣半开着,露出里面泛黄的账册、密信,还有几枚边缘磨损的青铜令牌。最上面那枚,刻着一个小小的“楼”字,笔画深峻,像是用刀生生凿出来的。
她停下针,指尖抚过那个字。十年了。骨楼的焦土上怕是已长满荒草,可有些东西,烧不尽。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咔嚓”声,像是枯枝被踩断。
苏凝霜的手顿住。不是猫。凝香阁的猫,脚步比这软。她不动声色地将绣针别回衣襟,另一只手悄然合上木匣,推进绣架下方的暗格。动作流畅,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心跳却擂鼓似的撞着胸腔。
几乎在暗格扣合的瞬间,窗纸“噗”地破开数个小孔,几缕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青烟飘了进来。迷烟。苏凝霜屏息,袖中滑出一柄薄如柳叶的短刃,同时踢翻了身旁的烛台。火焰“呼”地舔上垂地的帐幔,光亮骤起,映出窗外几道倏然晃动的黑影。
门被粗暴踹开。三个黑衣人,蒙面,只露眼睛,手里是制式的狭长腰刀——不是江湖路数,是军中用的。刀刃映着迅速蔓延的火光,冷硬而高效。
“苏娘子,”为首那人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铁器,“柳相请你去叙叙旧。”
话音未落,刀光已至。没有多余的话,动作狠辣直接,封死她所有退路。苏凝霜旋身避开直劈面门的一刀,短刃格开斜刺里来的第二击,火星迸溅。她身法灵巧,借着绣架、桌椅周旋,但对方配合默契,刀网越收越紧。嗤啦一声,袖口被划开,血珠溅上她苍白的脸颊。
火势蔓延得极快,贪婪地吞噬着绸缎、绣品、木器。热浪滚滚,浓烟刺鼻。多年心血,那些她熬夜描摹的花样,收集的证物,都在火焰中卷曲、焦黑、化为飞灰。她瞥见暗格缝隙里冒出黑烟,心猛地一沉。
就在一把刀即将斩向她颈侧时,一道黑影如鹞鹰般从屋顶破洞坠下!
刀锋相交,发出刺耳锐鸣。沈砚挡在她身前,官服下摆已被火星燎出焦痕,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亮得骇人。他手中是一把普通的铁尺,此刻却舞得密不透风,架开连绵刀势。
“走!”他低喝,铁尺荡开一刀,顺势踢翻燃烧的绣架,暂时阻住两人。
苏凝霜没有犹豫,转身扑向已燃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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