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靠老成之内侍”……她脑中立刻浮现出胡太监那张油滑的脸。他能知道“钥匙”,是否也因为他在内侍省有些门路,甚至可能接触过这类差事?
这个发现让她既激动又深感无力。即便知道这个漏洞,以她现在的身份——一个掖庭司记院的粗使宫女,如何能影响内侍省的人员指派?更不用说获取“特制琉璃灯罩”和“南海鲛油”了。
路,似乎又堵死了。
腊月十五,月圆之夜。长安城笼罩在严寒之中,司记院内更是冷寂如冰窖。
李未央坐在窗前,就着清冷的月光,看着自己这几日默写诗词的纸张。那些来自千年后的诗句,在此刻此境读来,字字锥心。
她提笔,在空白的纸角,写下:
“冰绡裁就月华裙,曾是深宫承恩身。
一自菱花尘暗锁,秋风不敢问啼痕。”
笔尖落下最后一个字,一滴墨晕开,像极了泪痕。
她不是在写王才人,也不是在写崔嬷嬷,而是在写这深宫中无数个沉默湮灭的女子,写那面被尘封的镜子,也写她自己——被命运之锁困于此地,前路茫茫。
写罢,心中郁结稍舒,却又更添苍凉。她将纸折起,欲夹入旧书中。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李未央悚然一惊,迅速将纸团攥入手心,背到身后,抬头看去。
门口站着郑司记。她披着一件深色的斗篷,肩头落着未化的雪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直直落在李未央还没来得及完全藏起的笔和砚台上。
“这么晚了,还在用功?”郑司记的声音在寒夜里格外清晰。
“奴婢……睡不着,胡乱写几个字静心。”李未央站起身,心跳如鼓。
郑司记缓缓走进来,带进一股外面的寒气。她的目光扫过简陋的桌面,最后停在李未央紧握的拳头上:“写的什么?拿给我看看。”
李未央掌心渗出冷汗。那诗里“菱花”二字,太过敏感。她迟疑着,没有动。
“嗯?”郑司记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李未央知道躲不过,只得慢慢伸出手,将攥得有些皱的纸团递过去。
郑司记接过,就着月光展开,默默读了一遍。
屋内死寂,只有窗外寒风呼啸。
许久,郑司记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李未央。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李未央看不懂的、极深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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