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回廊,往不远处的就职典礼大厅去。这一路走得不算长,可他心里清楚,这是十七年的路——从光绪二十一年广州起义失败流亡海外,到伦敦蒙难,再到日本组建同盟会,一次次起义失败,一次次同志倒下,又一次次艰难站起……黄花岗七十二烈士的血,武昌城头的第一枪,十五省相继独立,总算熬到了今夜。
就职典礼大厅就在原两江总督署大堂,入口处新挂的匾额上,“天下为公”四个大字在煤气灯的映照下,墨色沉静,笔力遒劲。
孙先生被一群人簇拥着,靴子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风挺冷,他下意识地裹了裹外套。
大厅里灯火通明,各省代表、军政要员都已就座,后排记者席上,镁光灯不时闪着。
孙先生走上**台站定,目光扫过全场:黄兴脸上还带着武昌战役的疲惫,眼神却依旧坚定;陈其美坐得笔挺,手一直按在腰间的枪柄上;黎元洪派来的代表,那位前清协统,脸上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神色;还有各省的都督、咨议局代表,有剪了辫子的,有还留着的,有穿西装的,有穿长袍马褂的,虽说来自四面八方,今儿个却都坐在这里,等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民国万岁!”台下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更多人跟着喊起来:
“民国万岁!”
“共和万岁!”
喊声响得能掀了房顶。孙先生觉得眼眶有点发热,他深吸一口气,举起右手,展开誓词,开始宣读。声音起初还有点发颤,很快就稳了下来,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倾覆满洲专制政府,巩固中华民国,图谋民生幸福……”
后排记者席上,一个穿灰布长衫的年轻人正飞快地记录着。他叫邵飘萍,二十七岁,杭州人,去年刚从日本留学回来,在《汉民日报》做记者。笔尖在采访本上疾走,字迹因为激动有些潦草:
“夜十时,孙先生宣誓就职。其词慷慨,闻者动容。各省代表皆肃立,有兴奋者,有垂泪者。此实乃中国数千年未有之变局……”
写到这儿,他停了笔,抬头看向**台。孙先生正读到“至专制政府既倒,国内无变乱,民国卓立于世界,为列邦公认,斯时文当解临时大总统之职”。邵飘萍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解职?交给谁?难道是袁世凯?
他想起几天前在北上列车上听来的传言:“袁世凯正跟清室暗地谈判,一边逼宫,一边又按兵不动。”这位北洋之主的葫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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