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旭坐在书案后,指尖捻着那卷泛黄的《平陵县志》,纸页边缘已磨得发毛,带着经年累月的温软。晨阳透过窗棂,在“沿革”一栏投下长条光带,照亮了一行行工整的小楷,墨迹深浅不一,显是不同年代续补而成。
从“秦并天下,置平陵县,属薛郡”读起,他眉峰微蹙——这与记忆里的秦朝分毫不差,连赋税条目都能对上零星片段。接着是秦末烽烟,楚汉相争,刘邦称帝建汉,文景之治,光武中兴……直到“汉献帝禅位,曹丕称帝,国号魏”,他指尖猛地一顿,纸页被捏出浅浅的褶皱。
往后翻,再无“三国”“两晋”的字样。魏朝竟一脉延续了三百五十年,历经十七帝,史称“大魏盛世”。书里记载着魏文帝的屯田制如何利民,魏武帝的开疆拓土怎样定国安邦,字里行间透着长治久安的气象,连灾年记录都比寻常朝代稀松。
“原来……到这儿就岔开了。”他喃喃自语,指腹摩挲着“魏亡”二字,继续往下翻。魏朝末年,权臣赵氏受禅,改国号为“景”,至今已是景元帝三十五年,算下来,景朝也已立朝三百年,比前世的许多王朝都要长久。
三百年景朝,风俗竟与记忆里的宋朝颇为相似——男子束发戴幞头,女子爱穿褙子,领口绣着细碎花纹;市井间有勾栏瓦舍,说书人讲着前朝英雄;连聚福楼做包子的发面法子,都与宋人笔记里记载的“酵引法”相差无几。只是少了唐诗的豪迈,缺了宋词的婉约,文人们更爱写些记事的散文,记风土,录农事,倒也质朴得可爱。
“倒是个安稳了六百年的天下。”他合上书卷,木质书轴发出轻微的“咔”声,心里那点因穿越而生的惶惑渐渐散去。没有了唐宋的波澜,这景朝像一汪深潭,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不知藏着多少暗流,多少未被史书明说的褶皱。
正思忖着,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像怕惊扰了什么。周平端着茶盏走进来,湖蓝色长衫熨得笔挺,不见一丝褶皱,袖口玉扣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吴县丞倒有雅兴,刚上任就看县志?”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件寻常事,目光扫过书案时,却在“景朝三百载”那行字上停了停,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初来乍到,总得知晓些本地沿革,才好办事。”吴子旭起身让座,指尖仍捏着县志的边角,“没想到景朝竟已三百年了,看这记载,百姓日子该是安稳的。”
周平呷了口茶,茶沫沾在唇角,他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拭去,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安稳是安稳,只是州府里的大人,却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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