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
老张很快端来两杯咖啡。托盘是粗糙的陶土材质,边缘有不规则的起伏。我的那杯摩卡,奶泡上撒着金黄的桂花,香气细腻地钻进鼻腔——不是香精的甜腻,而是真正的、干燥桂花被热气激发的清香。
“小心烫,”老张说,“奶泡下面是……”
话没说完,老林却忽然伸手,把我的咖啡整杯倒进一个干净的陶瓷杯里。动作流畅自然,仿佛理所当然。深褐色的液体划过弧线,奶泡在转移过程中塌陷了一半。
“哎!”老张刚转身,又折回来,手里还拿着抹布,“我好不容易弄的桂花拉花!你干什么?”
“没下药,”老林把自己那杯推到我面前,杯沿还留着他手指的温度——那杯子是手工捏制的,歪歪扭扭,但有种拙朴的美感,“你尝尝这个。”
我看着面前这杯被“劫持”的咖啡,又看看老张哭笑不得的表情,犹豫了。老林盯着我,眼神里有种孩子般的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拿出了自己最珍贵的玩具,担心对方不喜欢。
我迟疑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咖啡的醇苦率先占领味蕾,浓烈得像深夜惊醒时的清醒;紧接着是桂花的清甜,那甜不是糖的甜,而是植物本身的、带着阳光气息的甘味;最后竟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咸,像远方的海风不小心溜进了杯子里。三种味道在舌尖化开奇异的平衡,像某种精心计算的化学反应,又像是偶然的奇迹。
“怎么样?”老林问。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那杯的杯壁。
“好喝。”我诚实地点头,“很……特别。”
他这才笑了,那笑容从嘴角开始,慢慢蔓延到眼角,整张脸都亮了起来。他端起我那杯被倒出来的咖啡——奶泡已经完全塌陷,桂花沉在杯底——满足地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
“我就说嘛,”他像赢得了一场赌局,“你那个拉花好看是好看,但第一口下去全是奶泡,味道层次都破坏了。”
老张翻了个白眼,但没反驳,只嘀咕着“不懂欣赏艺术”,又回了吧台后。研磨豆子的声音嗡嗡响起,像远处蜂巢的低语。
墙上的照片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起身细看,手指抚过有些起翘的相纸边缘。照片没有按时间或主题排列,而是随性地贴着:雪山巅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沙漠里一队骆驼的剪影,驼峰上驮着橘色的落日;江南雨巷,石板路被雨水浸成深灰色,一个穿蓑衣的背影正在拐角消失;西北荒原,地平线直得像是用尺子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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